厉澜夜知道她在想什么,道:“地穴通往外界的传送法术只有我才能打开,所以,留在这里施法的,只能是我。”
不论是灵脉所在的地穴,还是护派大阵,亦或是放着那面玉石屏的圆形暗室,都是完全密闭的。这就意味着,没有一条通路可供他们在使出燃灵术和灵脉爆炸之间这短短的几息时间内转移到外界。
“不行。就算在灵脉爆炸前你能回到护派大阵,但在这之后你还要再回到暗室,且那暗室还是在地下。灵脉一旦爆炸,只有地面以上才是安全的。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来得及出去。”白烬阻道,“你不能留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厉澜夜却道:“历任灵溯派掌门都会被赐予一个法术,这个法术可以让我随时感应到护派大阵的运转状况,若察觉有异动,只要发动这个法术,我就能从门派内的任意位置瞬移到大阵之内。不仅如此,这个法术还能反过来用,所以,你不必担心我能否来得及离开。
“时间不多了,快些行动吧。”
白烬却有些怀疑:“真的?”
“当然,我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我虽然不怕痛,但可怕死得很。”厉澜夜的语气和平素无异。
“好。”她道,“立即行动。”
*
三人离开隐脉,原路返回。
白烬去疏散全派之人,而厉澜夜则跟着她一起去。有他这个掌门在,此事做起来应当会容易许多。
而钟玄朔则与他们二人分开行动,他需单独去拔除那两个种子。这是他和白烬的又一个不谋而合,仅用一个眼神的示意便达成共识:奸细既然能通过种子操纵傀儡,那么一旦种子被拔除,对方应当立即就会有所察觉。所以拔除种子的时机非常重要,他必须要在门派所有人都被疏散后才开始行动。
然而白烬和厉澜夜行至半路,却见钟玄朔去而复返。
他面色有异,白烬心领神会,单独靠近他,问:“怎么了?是否发现了什么异样?”
钟玄朔沉声道:“萧城朝主殿去了。”
他拿出引路符,上面那个代表萧城的黑色块已经从指向他居所的方向滑向了主殿的方向。
此前他们已探得,萧城身上有魔息,很可能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萧城。现在他朝主殿的方向快速移动……他的目标是护派大阵!
可去过护派大阵的就只有他们三人,除此以外没有人知道阵法的入口所在,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难道是有人泄露了此事?
不……不可能。厉澜夜本就知道入阵之法,没必要在此时泄露。而她和钟玄朔更不可能。
那萧城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她脑中升起。白烬的心猛地一跳。
“你现在立刻去拔除种子。”白烬吩咐道,“越快越好。”
钟玄朔点头,立时转身离开。
“澜夜,”白烬转身,对厉澜夜道,“情况有变,你需立即前往地穴,恐怕魔族已经知道了入阵的方法。”
厉澜夜神色微变,道:“我立刻前去。”说罢也欲转身离开。
白烬喊住他:“你要碰见的人或许是萧城。一定要小心。”
厉澜夜脚步一顿,“……好。”
二人来不及说更多,便立即飞向不同的目的地。
几息后,白烬来到学舍。现在正是灵溯派的课业时间,门内大多数弟子都在这里或听课或修炼。她御剑飞至学舍正上方,施了一个扩音术,对着身下道:“我是白烬,所有人现在立即飞至学舍上空,如有违令不出者,一律视作门派奸细处置。”
她把这话朝不同方位喊了三遍。
当她的声音第一次传到地面,学舍中就爆发了一阵骚动。
年轻的修士们纷纷抛下正在授课的师长,跑到屋舍外。他们想要知道这话究竟是何人所说,究竟是门派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人要戏弄他们。
他们抬头向天空中看去,只见午后金色的阳光之中立着一道纤长的人影。那人逆光而站,看不清面容,但凭衣着和身形可大致看出是个女子。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空中的人影,大部分人都觉得陌生,他们搜索着记忆,实在想不出这是门内的哪一号人物。但依然有一些人想起了她,不过这归功于她一开始就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否则这些人也决计不会如此轻易地想起这个几乎消失了六年之久的人。
甚至,不少这六年间新入门的弟子在问:“白烬是谁?”
而更多的人在问:“她说的话我们到底听还是不听?”
被这声音打断授课的师长们很快也来到屋外,他们几乎都是入门超过十年的人,自然认得出白烬,看着空中她的身影,纷纷想起了这几天笼罩在门派头顶的那件大事。此时,他们听到厉澜夜在囊括了灵溯派所有师长的传音阵内发出指令,让门内所有人立刻到学舍上空集合。
白烬的指令令人困惑,但掌门都发话了,他们没有不听从的理由,于是很快就有师长带着弟子御剑飞往空中。
见此情景,越来越多的修士跟了上来,以学舍的年轻修士居多——毕竟这并不是件多难的事。而且不必继续上课,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