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握紧拳头,指节泛白。死死咬着牙,岿然不动。
太监走上前,拿拂尘重重敲打他的脑袋。
“嘿——公主和你说话呢,听不见吗?”说着又去拧他的耳朵。
耳朵简直快被拧下来了。江彦下意识去掰太监的手指。他习惯了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保持缄默,只是无声地反抗。
“死东西,你们,把他摁地上!”他一声令下,其他几人上前来施暴。这些太监下人,最会狐假虎威。
何况,江彦来了齐国皇宫,就是最底端的人。他们从欺凌他这件事上得一丝上位者的快感。皇子又如何?虎落平阳,猪狗不如。
江彦奋力反抗,双手被钳在身后,三两人压着他,他几乎快要屈辱地跪倒在地。
“住手!”
华贵非凡的裙摆,步步生花。身后跟着若干宫女内侍。
“皇姐。”小皇子、小公主声音有点发怵。
“长公主。”宫女、太监纷纷行礼。
江彦也被放开,他直起腰,喘着气,第一次见到齐国皇帝最宠爱的女儿——长公主高凌月。珠钗玉翠不会抢夺她的光彩,反而相得益彰。
少女神色肃穆,不怒自威:“你们在做什么,成何体统。”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太监几乎要把头低到地上,恨不得藏起来。
娇蛮的小公主悄悄往后退半步。
皇子硬着头皮,扯出僵硬的笑:“皇姐,我们……闹着玩儿呢……”
“玩儿?我倒没见过这样的玩法。”高凌月嗤笑一声,看向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是你们教的?心思歹毒,每人领二十板子,往后不得侍奉皇子公主。下去。”
没人敢说个“不”字。
“质子乃我大齐与越国缔结盟约的使者,是政治互信的象征。你们两个,如此狭隘、顽劣,真是有失齐国风范。”
高凌月微微摇头:“最近没挨板子,手心痒了是吗?”
见高凌月面色稍霁,小公主上前撒娇:“皇姐,别告诉师傅,也别告诉父皇,求你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你了,皇姐。”
“下不为例。”
她走到江彦面前,取下腰间挂的玉佩。
“幼弟幼妹顽劣不懂事,本宫代为赔罪,质子不要放在心上。”
江彦愣愣地,没有反应。高凌月干脆牵起他的手,把玉佩放到他掌心。
江彦抬眼看她,羽睫微颤。在她的手离去时,下意识追逐跟随。只是一瞬。
掌心的玉佩色泽温润,触手生温,如新雪初融。他回过神,收拢指节,握紧。深深看向高凌月的背影。
金尊玉贵,端方自持,疏离漠然。这是江彦对高凌月的第一印象。
即使她看着他,眼里却没有他。
但是,很好。她的冷漠给了他体面。
其他的视线,多是鄙夷、嫌恶、蔑视与戏谑。哪怕偶尔某人会有一丝怜悯,也带着猎奇的意味。
可高凌月给了他体面。还有玉佩。
那玉佩上刻着一弯月牙,或许是她的象征。很是可爱。不知道多少回,他用指腹摩挲着那弯月,眼里不知不觉流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