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做?”
敢大着胆子给他传递自己的想法,佟惜雨一定有所求,冯砚修也不是白当这么多年的官。
“下官需要几个仵作和几个帮手,”被彻底戳穿心思,佟惜雨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刘御史一家的尸首还在府中,臣想查明刘御史手上有没有其他证据足以被人威胁。臣还觉得,刘御史也可能不是自缢。”
拥有与生俱来的政治直觉和洞察事件的敏锐,冯砚修突然发现佟惜雨天生就是块做官的料。
平时被她的不着调迷惑,是他小看了她。
拍了几下手,冯砚修将早就准备好的人叫到佟惜雨跟前。
若今晚佟惜雨说不出这些话,冯砚修打算自己派手下去。但既然佟惜雨要求亲自去,又有自己的人护她周全,便遂了她的心愿,省的她私底下瞒着他乱搞。
“这是你要的仵作和人手,金吾卫会为你们打掩护。”冯砚修起身送她,“夜长梦多,既然要去就做好万全筹划,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遵命。”
佟惜雨跟着仵作们换了身破旧衣服,乔扮成其中一员,跟着这些人朝冯砚修行完礼,悄无声息地离开。
天色如墨,京城里坊沉寂无声。
刘御史租的小院在玉楼坊,与皇城仅有一街之隔,灰瓦土墙,巴掌大的庭院里,梧桐早秃了枝头,风一吹也发不出太大的声响。人万一从后院翻墙而过,弄出的动静是瞒不过看守的金吾卫。
此刻,金吾卫守在门口,腰背挺直,威风凛凛。
这个案子很快要交给三司会审,但监门卫人手不够,狱吏们也没收到看守命令,这一晚还是京兆府借调的金吾卫看守,这样一来整个现场都在冯砚修的掌控之中,毕竟梁煜青是金吾卫的将军。
“来者何人?”
不出所料,金吾卫拦住了他们。
打头的人显然是个老手,不慌不忙地答道:“下官是京兆府尹派来的法曹参军,因案情还有些疑点,无法完成解送文书,明日案情就要转交给三司,所以赶在今晚带着这些仵作再重新查验一下现场。”
法曹参军?!
佟惜雨惊诧,没想到京兆府尹和法曹参军也是冯砚修的人。
京兆府的府牧由宁亲王遥领,虽然只是挂名,但以宁亲王的野心又久居京城,很难不插手,没想到如今竟在冯砚修的掌控之中。
法曹参军向金吾卫展示核验公文印章后,佟惜雨跟着大部队进了庭院。
佟惜雨直奔正堂,也就是刘御史的自缢之地。
正堂上面青黑色筒瓦融入夜色,而破旧的直棂窗却格外醒目。窗棂中间的两个木条断裂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看断裂的齿缝参差像是自然断破。
佟惜雨走过去细看,却瞧见两根木条裂缝中间明显的人为的钉凿痕迹,近来一定有人强闯过刘御史的房间。
“大人,您过来看一下。”
刚刚那个法曹参军领着仵作蹲在屋内的尸首旁,悄声呼唤她。
佟惜雨闻声过去,一股血腥夹杂着腐臭味直冲天灵盖。她刚吃过饭的胃经不起折腾,忍住作呕的冲动,捂住口鼻靠拢了来。
人已经被他们翻了个,仵作们甚至将刘御史的亵衣扒了下来,手放在其排泄部位,展示给她的甚至是发着异味的暗黑液体。
惊骇加上恶心,佟惜雨实在忍不住,跑到门外将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