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
背过身的沈筎冷笑。
想如何讨好汝王,在满院子的姬妾里脱颖而出吗?
“娼妓做派。”沈筎低低骂了一句。
话音还没落下,房门忽然被推开,她以为沈敬程又回来了,心里顿时冒出些火气。
“你还有完没…”沈筎转过头,话刚说了一半,却见来的是个小丫头:“不懂事的东西,谁让你进来的,还不滚出…”
她本就好几天水米未进,没有气力,有骤然被带进来的寒气一激,刚支起身子,一句话没骂完,就咳起来,整个人蜷成了一只虾米。
那小丫头没走,却也不知道进来递杯水,整张脸没在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知道就不把金霞她们都赶出去了。
沈筎更生气了,可又咳得停不下来,直到喉咙丝丝缕缕的疼起来,涌上腥甜的锈味才止住。
“瞎了眼的丫头,没点子眼力,不知道倒杯水吗?”再开口,声音嘶哑的吓人,见人没动静,沈筎一把抽出枕头丢了过去:“去啊!”
那身影动了动,一言不发的低着头进来,倒了茶水。
临到床前才抬起头。
“怎么是你?”沈筎怔愣着,杯子到了眼前都一时间都忘了接:“你来干什么?沈筠?”
沈筠没应声,把杯口抵在她已经起皮的嘴唇上,沈筎便就着她的手喝,通红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沈筠。
沈筠默不作声的转身放下杯子,捡起了落地上的枕头,上面一团团干涸的泪迹仿佛烙在皮肤上的疤。
“你跑吧。”沈筠说:“去哪都好,远远的躲出去。”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缓缓把枕头放回床上:“昨天雪大,路不好走,送菜的贩子来得晚,便留下住了一宿,今天天不亮就会走,你收拾好东西,躲在他的车里,就能离开这儿。”
这是沈筎从没想过的办法。
她半天才回过神:“那我要是走了,我以后怎么活呀?”
沈筠也被问的愣住了,她也不知道,她们都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院子里有一群人在看不见的地方,解决掉所有琐事,更习惯了一伸手就有银子放在掌心。
所以她只能告诉沈筎,如果不想去汝王府,这是唯一的机会。
片刻后,沈筎猛的从床上蹦起来,胡乱的扒拉着抽屉。
从前生怕磕坏了的钗环首饰和金银器皿在她的动作下叮叮当当散了一地,又被划拉起来扔在床上。
抄家一样,将整个屋子翻得一团乱。
忽然,一个碧绿的翡翠镯子飞出来,“当啷”一声落到了沈筠的脚边,沈筠看着有点眼熟,紧接着想起来,这是沈筎最喜欢的一个镯子,是沈敬程送给她的及笄贺礼。
她蹲下身,捡起来摩挲了一下,突然指尖一痛,这才发现镯子被摔裂了,一道蜘蛛纹横亘其上,暗红的血很快渗了进去。
“你喜欢?”沈筎回过头,余光里瞥见沈筠捏着镯子发呆:“那送给你了。”
她一面说,一面又拢着一堆东西扔在床上,随后抽出一块锦缎铺在旁边,试图把那些值钱的东西都装起来。
可是东西太多,怎么都装不下,她只好挑挑拣拣的,系成一个巨大的包袱,咬牙切齿的背在身上。
“好了吗?”
沈筠回过神,默默把手里的镯子收进袖口,见沈筎点了头,才跟着她一块往外走。
刚走到屋门口,沈筎又停了下来。
她像是有些害怕,踌躇着,一只脚踏在门外的雪地上,另一只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指尖捏的发白。
沈筠无声无息的站在一旁等着,手掌托在包袱下面,想要替她分担些重量,可这个姿势不大顺手,她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用。
不知过了多久。
沈筎咬咬牙,刚想往外走,大敞着院门外忽然亮起灯来。
沈筎吓了一跳,脚步也顿在原地,沈筠赶紧一把将她拉回去,关上门,侧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可风声太大,她什么也听不清,于是偷偷把门推开一条缝。
正对上沈敬程阴恻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