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显灏吗?
身前,乌屠淙已经笑骂回去:“去你娘的。”
沈筠眨眨眼,有些茫然。
而且听他们的语气,像是和这位沈大公子很熟。
沈筠记得乌屠淙说沈显昌的死因是水贼劫船。
——说不定二哥他就是故意的。
当日沈显裕在书房里口无遮拦地喊出来的这句话突然又浮现在沈筠的脑海里。
沈显灏伤了腿,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那这次南下的本来该是沈显裕。
乌屠淙贼喊捉贼,送回沈显昌的尸体,又打算带沈显裕走。
沈筠回过神来,阴冷的麻意顺着四肢往上爬。
一时间觉得呼吸都要冻住了,强忍着敬过最后一碗酒,想悄悄溜出去,手刚一碰到舱门,那将军在背后忽然高声问:“洛夫人是哪里人?”
沈筠猛的一抖,只得收回手,重新俯下身,讨了个巧:“妾,成周洛水人。”
“洛水人,洛水人…”
那将军重复着念了两遍,又哈哈大笑起来,沈筠顿觉不妙,猛的抬起头,发现将军正在看着自己,目光炯炯,像在看一只已落入网却挣扎不休的猎物。
一瞬间,沈筠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有多不知天高地厚。
可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更何况,身前的将军已经不紧不慢的撑着桌子站起身,将手中酒碗扔到地上,口中不轻不重吐出三个字。
“留活口。”
千钧一发之际,陶岸伏在冰隙间吐出的那四个字重新映在了沈筠脑海里。
——往水里跑!
一时间,顾不得舱外响起的杂乱脚步声,沈筠不管不顾的奔向距离最近的窗户。
然而就在即将碰到窗户时,头发猛的被拽住,沈筠被扯得往后一顿,差点没栽个跟头,刹那间好像头皮都快被拽掉了,疼的眼冒金星。
她匆匆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阴恻恻的三角眼,沈筠两条腿都在发软,狠下心来,硬生生顶着疼咬牙切齿的往前使劲挣。
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撕拉声,身后力量一轻,沈筠猛的往前一扑,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恍惚觉得脑浆都被拔出去了。
可她不敢停下,胡乱抹了一把疼出来的生理眼泪,捂着刺痛的头皮,不管不顾的将自己顺着窗户摔了出去。
身体坠到甲板上的一瞬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沈筠整个人七荤八素的,脑子倒还醒着,又赶紧连滚带爬翻进了河水之中。
然而她并没做好心理准备,骤一入水,后脑勺猛的被冷水一激,疼的一阵呲牙咧嘴。
就这一愣神的工夫,周围又是扑通扑通几声,船上的追兵也跟着跳进了水里。
沈筠再顾不上疼,也顾不上方向,手忙脚乱的胡乱划起来。
下一瞬,脚踝忽然被人捉住,她吓得猛呛了一口水,呛完了又觉得不甘心,于是蓄力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要不说人在紧急关头的潜力是无限大的,这一脚竟然真让她一下窜出很远去。
沈筠重新燃起希望,更努力地向前扒拉。
可不多时,背后又一只手伸过来。
这一次,勒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