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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味甚好有劳沈姑娘（第2页）

她先肯定了顾临风的眼光，随即才婉转地切入核心，“只是，石头现下这报恩的心思太重，重过他自己的前程。我若此刻点头，依石头的性子，即便跟着将军去了军营，心里也必定背负着背弃旧主的枷锁，恐怕终日难安，反而无法专心历练。这……岂不是辜负了将军的破格提拔，也磨灭了他这块璞玉本该有的光彩？”

她微微叹息，那叹息里充满了对石头秉性的了解与怜惜：“有时候，过于沉重的忠心，反而会成为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将军爱才，想必也更希望看到一个心无挂碍、能在沙场上尽情施展的他，而非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被愧疚困住的他。”

“故而，此事……能否请将军容缓些时日？”她最终提出请求，“待我寻得合适时机，再好生开导于他。若他能慢慢想通，自己萌生出去外间闯荡的念头，届时再投奔将军麾下，方能真正心安理得，发挥所长。将军以为如何？”

顾临风凝视着她，将她话里行间对石头那份细腻的体察与维护尽收眼底。她非但没有倚仗这份忠诚强行留人，反而在担忧这份忠诚会成为束缚石头未来的枷锁。这份为他人计深远的通透，让他对沈知微的认知更多一分。他忽然意识到，眼前女子真正特别之处，不仅在于她的经营之才或玲珑心思，而在于这份超越世俗、珍视个体本心的见识与襟怀。

“沈姑娘言之有理。”他缓缓点头，“是顾某心急了。良材美玉，确实需待其时机成熟，方能绽放华彩。此事，便依你所言。”

而此刻成为谈话中心的石头正提着食盒准备前往城东送餐，浑然不觉自己的前程，正在仙客来之内，被两人慎重地掂量与探讨。他提着食盒，刚出侧门拐过巷口，便见一辆华贵马车停在门前。他立刻垂首避至道旁。

永宁郡主快步走出，眉宇间似凝着薄霜，显然是余怒未消。她步履匆忙，一枚看似不起眼的小巧玉佩从她腰间滑落，“啪”的一声轻响，掉到路面的夹缝里。永宁郡主浑然未觉，径直走向马车。

石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枚滑落的玉佩。他来不及多想，快步上前蹲下，小心地将手指探入路缝，片刻后，将那枚玉佩完好无损地取了出来。

“贵客请留步。”他提高声音道。

郡主已走到车前，闻声不耐地回头，见是仙客来那个叫石头的伙计：“何事？”

石头双手奉上那枚玉佩：“您的玉佩掉了。”

郡主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果然空无一物。她神色微变，身旁的侍女连忙上前接过玉佩，仔细查验后低声道：“郡主，是您常佩的那枚青白玉，完好无损。”

郡主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这枚玉佩虽不似其他饰物那般张扬，却是她心爱之物，若真遗失，难免遗憾。

郡主语气微扬，“你倒是老实。我不曾知晓玉佩落下，你若装作没看见，或是私下昧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石头答得朴实：“东家常教导，拾金不昧是本分。更何况是贵客之物，更不能视而不见。”

郡主看着他清澈的眼神，不似作伪，心中的烦躁竟被这意外的插曲抚平了些许。她语气放缓：“你叫石头，对吧？”

“是。”石头应道，心中诧异这位贵客竟准确叫出了他的名字。

“在仙客来多久了？”

“回郡主，三月有余。”

郡主目光扫过他身旁的食盒：“这是要出去送餐？”

“是，送往城东李府。”

“跑一趟要多久？”

“快些走，半个时辰能往返。”

一问一答，气氛不似方才紧绷。郡主沉默片刻，忽然对侍女示意。侍女会意，从钱袋中取出一小锭银子，欲递给石头。

“一点心意，算是谢你。”郡主淡淡道。

石头却后退半步，推辞道：“贵客好意心领。物归原主是分内之事，不敢受赏。”

郡主看着他躬身推辞的姿态，沉默一阵，而后终于开口。

“去吧，莫误了时辰。”

“谢贵客。”石头依礼躬身，静立道旁。

马车辘辘前行，石头直起身，重新提稳了手中的食盒。他掂了掂分量，确认汤汁未曾因方才的插曲而洒出，便不再耽搁，朝着城东的方向快步走去。

而驶远的马车内，永宁郡主并未完全放下车帘，她看向外面，靠着软垫，指尖摩挲着那枚失而复得的青白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