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听我不听,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害我。”
黎钰垚盯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升天。他一把扯下棒球帽,抓了抓头发,那动作暴躁得仿佛头顶有跳蚤在开派对。
“黎、煜、溏!”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我现在真想穿越回把你送进监狱的那天,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你是个这么能气人的主儿?!”
黎煜溏把歪掉的墨镜推正,双手一摊,表情无辜中带着点欠揍:“看吧看吧,本性暴露了不是?原著里那个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的哥哥回来了哦。”
“我……”黎钰垚被她噎得一口气没上来,俊脸憋得有点发红。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想把眼前这人重新塞回监狱的冲动,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抓狂的无奈:“好,好,你不听是吧?那我偏要说!”
他往前凑近一步,无视黎煜溏警惕后仰的动作,语速飞快,如同在发射连环炮:
“就在下周,孟氏集团那个筹划了半年的海滨度假村项目,会突然爆出严重的环保问题!源头是一份被刻意泄露的、伪造的环境评估报告!孟絮霖会因此焦头烂额,股价大跌!”
他死死盯着黎煜溏被墨镜遮住大半的脸,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而就在同一天晚上,尹纤昀会恰好出现在城西那家名叫夜色的私人会所,和他那位表面上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叔,国土资源局的某位副职,偶遇并且相谈甚欢!懂了吗?这根本不是巧合!”
黎煜溏歪了歪头,墨镜下的眉毛挑了一下,语气平淡无波:“哦。所以呢?孟氏倒霉,尹纤昀跟亲戚喝茶,这跟我一个刚出狱、致力于发展农业种植的前神棍有什么关系?”
黎钰垚看着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感觉自己多年的涵养正在以光速崩塌。他猛地抓住黎煜溏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嘶”了一声。
“这预示着他要开始对孟氏动手了!而且是用这种下三滥的陷害手段!”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灼人的急切:
“他用这种手段对付孟絮霖,难道就不会用类似甚至更狠的手段对付知道一些秘密的我?或者现在在他看来可能知道点什么的你?!”
黎煜溏试图甩开他的手,没成功,只好撇撇嘴:“表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你死过一次之后,这里……”
她空着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有点过于活跃了?被迫害妄想症是病,得治。”
黎钰垚看着她,突然不说话了。
那双极具攻击性的眼睛里,翻涌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深沉几乎令人心悸的疲惫和某种洞悉一切的悲凉。
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贴近的距离。
午后的阳光透过商业街高大的乔木枝叶缝隙洒下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暖不透他眼底的寒意。
“煜溏,”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你可以不相信我。你可以继续觉得我在胡言乱语,觉得我疯了。”
“但等到下周,新闻爆出来的时候,我希望你还能记得我今天说的话。等到你发现尹纤昀看你的眼神不再只是玩味,而是带着审视和算计的时候,我希望你至少……知道该怎么跑。”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担忧,有无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我不会再主动联系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利落地转身,将口罩重新拉上,帽檐压低,很快就汇入了街上的人流,消失不见。
那背影干脆得,仿佛刚才那个情绪激动、抓着她说了一堆“疯话”的人只是个幻觉。
黎煜溏站在原地,看着他已经消失的方向,摸了摸刚才被他抓得有些发疼的手臂。
街上人来人往,喧闹异常,她却感觉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啧。”她有些不自在地扶了扶墨镜,低声嘟囔了一句。
“说得跟真的一样……还好自为之,电视剧看多了吧……”
可不知道为什么,黎钰垚最后那个疲惫又悲凉的眼神,和他那句关于“尹纤昀眼神”的话,就像两根细小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了她的心里,带着一种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