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郑渊背叛武威侯的故事忽然传遍大街小巷。
大理寺众人随手在街上拦了个六七岁的孩童,孩童都得骂一句郑渊:“背信弃义,无耻小人!”
放过了孩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没一会,突然撞见京兆尹的人凶神恶煞的来街上抓人,有相熟的立刻凑过去,“欸,不过是些谣言你们京兆尹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对面也很无奈,“郑尚书倒是没说什么,这不是六皇子?他外家出了这事,今早我们郭大人下了朝还没进府衙就被六皇子请去喝茶了,这不刚回来就让我们把传谣言的人都给抓了。”
两拨人马短暂碰了面,各自交换了一下情报便又很快散开,像是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两条狼犬,偶然在路边遇见,趁着主人不在,碰了碰鼻子,闻了闻对方的气味,然后被主人牵着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对于今日在外巡查捉人的京兆尹武官而言,他们的绳链是无形的。套了一个名为“官职”的虚伪外衣,外人看起来里面光鲜亮丽,实际还是给别人做狗。
那些大人们让他们朝哪里吠,他们就得听话乖乖照做。
“太可怜了。”
大理寺这边就好多了,他们聚在一起,看着京兆尹在街上横冲直撞,见人就抓,摇摇头,“还好我们大人深得陛下器重,又是皇亲国戚,六皇子等人轻易不敢得罪。”
“不然也得和京兆尹一般。”
京兆尹郭通,一个四品官,听着名头大的很,在这遍地权贵的京城显然是不够看的。他祖上最高不过做过江南一带某地的知府,到他这辈能留在京城已是走了天大的运道。
一群人讨论完,接着去办公务。
他们也是昨夜的案子,不过又同京兆尹不是同一个案件。
这就要说起昨夜,出了那样的事,云水春生自然无法接着待客,大理寺众人刚下楼,正好撞见郑渊的小公子以及同他一道鬼混的世家公子们将云水春生一楼砸的不成样子,郑家那位扯着戏子,一拳正中那位戏子的面中。
还是贺云及时喝止,不然怕是酿出大祸。
原以为到了这就结束了,大家终于可以散场。
谁知今日一早,突然听说贺大人告了假,说是昨夜回府被人刺杀受了伤,程舒和崔洵之两人迅速安排他们出来调查,他俩收拾收拾去探望贺大人了。
唉——
真是流年不利啊。
与此同时,法华寺后山。
半山腰的一处六角亭阁里,沈清黎与人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副棋盘。
黑白棋子交战正酣。
沈清黎捏着白玉制成的棋子,轻轻落下。
对面那人穿着素色长袍,一部灰白长须,脸颊瘦削,两只眼睛精神矍铄,不显疲态。枯树枝般的指尖捏着黑子悬停于棋盘之上。
沉思半晌,手中黑子不紧不慢落在白子旁边。
沈清黎抓了颗白子,一边观察棋局,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齐先生,听说昨夜十分惊险?”
被叫做齐先生的人,看不表情,轻声“嗯”了一声。
“昨夜的杀手比以往几次都要多,还好殿下留给老朽的暗卫功夫十分了得,不然老朽怕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还好一切都在殿下的计划之中。”
“这几日京中局势紧张,还望先生保重自己的安危。景婳和景安期盼着您很久了,您若是出了事,她们会很难过的。”沈清黎抬眼望他,“她们的亲人都死在了十五年前,只有您这个故人了。”
“殿下多忧,老朽苟活十五年,不见故人昭雪怎敢去见故人。”
沈清黎落下一子,不置可否。
“不过殿下,昨夜您怎么确定那个时间一定会遇见大理寺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