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洵之摇了摇头,“来得匆忙还未用膳,不过天太晚了,你也别让她们忙活了,我一会就回去。”
“衣服一出去也还是湿,就不必那么麻烦了。”
沈清黎闻言,拧了拧眉,“这么大的风雨你还要回去?”
“嗯。”崔洵之见她有些生气,晃了晃她的手,解释道:“你走后,承平夜夜都是由我带着睡得,我总得回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的。”
“明日你回京城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我不会再避着你了。”沈清黎向他保证,“但是你不能随意来见我。”
沈清黎不认为崔洵之有能力让嘉宁帝改变想法。因而心里并不愿意将崔洵之与她的关系暴露在人前。
等她去了北疆,她会让沈时宴和李随虞将人紧紧盯着,他的才华与能力应该奉献给她皇兄统治下的大雍,而不是一个靠着蛮力争夺王权的北疆部落。
还有她们的孩子承平,更应该锦衣玉食地生活在他皇帝舅舅的庇佑下,她母亲为大雍做出的牺牲,他理应享受到。
尽管只是得到了不再躲避他的保证,崔洵之依旧十分开心,“嗯,想你时我给你传信你能来见见我就好了。”
说罢,他捏了捏沈清黎的指尖,语气上扬,“那我先回去了。”
***
竖日一早,当沈清黎的车辇经过繁华的朱雀大道时,一旁临街阁楼上的雅间里,一个穿着黄色织金锦缎,束着金发冠的年轻男子,站在窗边盯着她的车辇,神色愤恨。
这年轻男子正是六皇子沈原嘉。
“殿下,您现在便是急也没用。”
身后圆桌上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那夜崔洵之在云水春生见到的郑渊的小儿子,郑书意——也是六皇子沈原嘉的舅舅。
一个穿着银紫色撒花洋绉圆领长袍,乌黑长发尽数束进玉质的远游冠。白皙面孔中剑眉入鬓,一双丹凤眼眼眸轻垂。
刚刚正是这人开口相劝。
等沈清黎的车架缓缓驶离,沈原嘉这才转过身,几步走进后一屁股坐下一旁空着的凳子上。
他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茶水,一口气饮尽,仍旧难掩怒气,“昨夜要不是她干预,王大永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如今人进了大理寺,我们的人手根本插不进去,他活着,不仅表兄的仇报不了,外祖那边还可能会被牵连到。这让本殿下如何不急?”
男子面上并无急色,他瞧着沈原嘉,“殿下,这贱民杀了小公子自然是要偿命的,便是大理寺也不能违背律法将人放了。”
鹤行,如今满京城都在传我外祖勾结外敌,陷害忠良,这个王大永又故弄玄虚,迷惑百姓,将我表兄的死伪装成金甲卫报仇。。。。。。”
“这种时节眼上,这王大永进了大理寺,不说太子,便是老三和老四怕是都要借此机会将我狠狠扒下一层皮来。”
被叫做鹤行的年轻男人,闻言只是满面疑惑:“殿下,武威侯早在十五年前边由陛下亲自判出满门抄斩,其下旧部金甲卫自然也是乱臣贼子才是。”
“乱臣贼子的话竟也能做攀污郑尚书的证据吗?”
话刚落地,一旁坐着的郑书意忽然一掌拍在桌上,力道之大,惊得茶盏震动飞起。
“说的好,宋公子。若是大理寺随意听信乱臣贼子构陷忠朝中重臣,如此看来大理寺也不过尽是些沽名钓誉的蠢笨之才。”
嘉宁帝亲判的通敌旧案,若是翻案那么无疑是有损皇家以及嘉宁帝的脸面,因为嘉宁帝必然不会同意重审武威侯旧案。
就算王大永知道当年的旧事,可是已经过去十五年了,赵峥亲信早就一个不剩地全部死了,现今西北军里全是他父亲郑渊手下的人。
王大永和设计云水春生幕后的人便是能拿得出证据又怎样,故人早已死绝,他说是伪造,谁敢否认?如果有人相信那边更好处理了:你相信乱臣贼子的片面之词,那么你是不是也是乱臣贼子,想趁此机会动摇国本?
妙阿。。。。。。
郑书意站起身,冲宋鹤行轻鞠一躬,和沈原嘉密语几声,便立刻出了门。
沈原嘉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他看着宋鹤行,“目前本殿下什么也不用做,只需等大理寺的审讯结果。一旦结果对我们无礼,那本殿下立刻让御史台的人参告大理寺,将所有意图攀扯郑家的人都打上‘乱臣贼子’的标签是也不是?”
宋鹤行轻轻笑着,“殿下,您甚至还可以以‘有人借故结党营私,意图霍乱朝纲’为由,请求陛下亲自将这个案子按压下来。”
“陛下应当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