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舟侧过头去,目光毫无波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原因,在此之前,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要与三皇子殿下串通报信,致你的砚舟哥哥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柳知韵喉头一紧,脑中嗡地一声,她看着陆砚舟,仿佛在看一个可怕的怪物。
陆砚舟见她这幅模样,不由笑了,嗓音柔地出奇:“瞧你,哭得妆都花了。”
他说着,竟抬手将柳知韵无声落下的泪擦了去,继而又道:“还不肯说吗?你要知道,任何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
柳知韵被脸上的冰凉触感激地一抖,战战兢兢开口道:“你。。。。。。你私运禁器,按大宣律,是要诛九族的。”
“所以,你就将我府上藏着火器一事告诉了他?”陆砚舟直起身子,将大片烛火的光影挡在身后,“他今日大张旗鼓地来兰庭搜府,说是为了搜查罪犯,其实是为了这件事,对吧?”
柳知韵一愣,算算时间,沈让尘的确该到了。只是,若他搜查顺利,陆砚舟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与她对话。
由此看来,沈让尘该是无功而返的,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片冰凉。这件事被陆砚舟知道,她无法确定陆砚舟会不会就此杀了她泄愤。
“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陆家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而且,你不是喜欢我吗?等你及笄后,陆家少夫人的位子就是你的,柳家和陆家联姻,江南半数之多的财物尽归我们所有,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去跟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揭发我?”
柳知韵闭上眼睛,泪水将眼睫浸湿,她反问道:“我为何要这么做?你也知道我喜欢你?可你呢,你将我当做什么,做你满足虚荣心的工具,还是与人饭饱茶足后的谈资?我为何不能去揭发你,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曾想过养你长大的陆家上下?”
“陆家?我如今背靠二殿下,陆家祖辈都以商贾为生,说得好听是江南最大的粮商,说的不好听,就是浑身散发着铜臭气息的末流之士,如何教人从心里看得起?”陆砚舟道,“可若来日,二殿下登基,我自然是扶持有功,到那时,别说江南,便是整个大宣,都得对陆家礼让有加!”
柳知韵不可置信地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欺骗了清颜,你处心积虑地靠近她,如今又将她送去了二皇子府,你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早知你是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该多与你说一句话!”
“是又如何,这只能怪她蠢,太容易轻信别人。”陆砚舟冷笑道。
柳知韵只觉浑身血液都集中到了一处,呼吸急促道:“你真是疯了!”
陆砚舟无所谓道:“随你怎么说,如今,谁输谁赢已成定数,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特地跑去与他报信,好让我成功找到机会将火器送走,不然,就他整日盯着,我还真怕找不到机会呢!”
柳知韵彻底陷入了绝望,沈让尘空手而归,她又与陆砚舟撕破了脸,虞清颜被困二皇子府出不来,这下她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然还不等她继续想下去,石室外突然传来一道低弱的声音,一人道:“公子,不好了,三殿下去而折返,带兵将咱们府给围了。”
柳知韵双目猛地睁大,陆砚舟神色陡变,他扫了一眼柳知韵,迟疑片刻,打开石室的大门。
铮地一声,兵器交撞声从面前袭来,柳知韵只看到陆砚舟身影快速向一旁闪去,紧接着,枕书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与其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横空劈下的寒光。
陆砚舟反应极快,短刃出鞘格挡而去,那敲门之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枕书到底是练家子,比之陆砚舟这个假把式不知强上多少点,很快就将人制服。
陆砚舟跪趴在地上,怒道:“你私闯进来,还敢对我动粗,是谁给你的胆子?”
枕书不语,侧身朝石床上看过来,柳知韵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朝他喊道:“你快去告诉三殿下,那批火器已经被送去二皇子府了,你们快派人去追!
陆砚舟闻声大笑道:“知韵,没想到你还是不死心,你以为二殿下手下之人是吃干饭的吗?还是说,堂堂二皇子府,随意是谁都能进去搜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可笑至极!”
枕书不受所动,走上前一剑挑开绑住柳知韵与小桃的麻绳,朝陆砚舟道:“是吗?那恐怕要让陆公子失望了!”
陆砚舟心头咯噔一下,抬头道:“什么意思?”
枕书答:“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岂不知我家主子计高你一筹。你前脚将火器运出了府,主子便带人去你府上搜查,那个时候,你得意极了吧?”
陆砚舟心头涌上一股不安,他只顾着将火器运出了府,后续事宜完全没有亲自盯着,还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何况当时沈让尘的出现,一度让他以为胜券在握,莫非竟中了沈让尘声东击西的歹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