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闻赋光的是练武场众人挺直的身躯,和满场鸦雀无声。
“今后可能好好共事了?”
“是!”
初步搞定了同事关系,闻赋光开始了古代社畜生活。
这个活计兼有现代的城管和消防的职责,如今百姓还算安居乐业,平时在大街上巡逻也多数是处理些诸如商贩之间、商贩和顾客之间、闲人闹事的鸡毛蒜皮的事。
诸如街口这类做生意的核心地段,是小商贩们抢着要占的位,不少商贩凌晨就拉着货挑着担子赶到,用石块等物占位子,先到先得,不过偶尔也有莽撞的会发生冲突,这时候在附近巡逻的官兵就会火速赶到处理。
天光大亮,大媱清晨的街头烟火气十足,闻赋光刚巡过街角的早点摊,打算尝尝新出锅的包子,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她快步上前,东市里最热闹的那处摊位前,穿着粗布衣裳,头戴幂篱的年轻男子死死护着手边的布袋,布袋里露出几方绣着各式纹样的绣帕,对面的粗蛮民夫一手叉着腰,一手要去掀他的绣品摊子,嗓门又大又粗:“这摊位明明是我先占的!你个小皮子,别在这里胡搅蛮缠,识相点就赶紧挪开!”
年轻男子急得声音发颤,却仍然死死攥着布袋不肯松手:“明明是我先占的!周围其他摊主都看见了,是你将我的石头丢了,还要把我的东西挪开!你凭什么来抢我的摊位!”
粗蛮民夫冷笑一声:“凭老子力气大!你再犟,老子把你这些破玩意全扔了!”
“住手!”闻赋光拨开人群走了进去,沉声道:“别吵了,怎么回事?”
粗蛮民夫见官兵来了,张口就是污蔑:”“大人,是他占着道,不合规矩在先,影响旁人做生意啊,小人实在看不惯。”
这时周遭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地帮年轻男子作证,说这摊位并没有占道,确实是他先来的。粗蛮民夫见状,态度也不敢像之前那么强硬,狠狠瞪了一眼年轻男子,仍嘴硬道:“大人,就算是他先来的,可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郎,凭什么把着这么好的位置不放!”
闻赋光沉了脸,“是你蛮不讲理在先,现在就离开,若再敢滋事,休怪我无情。”
粗蛮民夫畏于官兵威严,实在无法,不甘地啐了年轻男子一口,悻悻然走了。
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便自行散去,年轻男子上前朝着闻赋光深深屈膝:“多谢大人,若非大人解围,我的摊子就要毁了。”
闻赋光摆摆手,“无妨,分内之事。”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闻赋光耳听前方又有动静,顾不得寒暄,转身离开。
这回吵架的是个肉铺,一个老妇正指着摊主孙屠户的鼻子,手里提了块猪肉,叫骂孙屠户缺斤短两,付了一斤肉钱,回家一称只剩九两。孙屠户自不肯认,坚称是老妇家里的称有问题。
闻赋光对处理这样的纠纷已经很熟练了,见二人争执不休,依然没个说法,便借了其他摊主的称来称,一个称的结果或许不足以服人,她一连借了六七杆。
老妇将肉放置称上,大多数称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九两半。
老妇喊到:“大人您看,确实短了我斤两,只有九两半,足足少了半两呢!”孙屠户也松了口气,连忙辩解:“我就说不可能少那么多,只差了半两……许是那会风大,这才有些许误差。”
按照惯例,闻赋光判屠户补给老妇一两肉,这事就算是完了。
忙碌的一上午在吵吵闹闹中度过,下午她不当值,交了班就走人。
秋日有不少新点心上市,闻赋光一手提了壶桂花酒,站在京中有名的点心坊裕杏斋里,见有桂花糖藕、糖蒸酥酪、红豆糕等,这裕杏斋据说驰名大媱,还将分铺开到了南方去,生意如此红火,想必点心也是不差的,她招呼店小二一样各要了一包,美滋滋地提着打道回府。
肖从晗清晨被人找茬抢摊位,好在有那位大人帮助,他不仅守住了摊子还卖完了绣品,似是好运和她一起来临了。卖完后他收了摊子就一直等在路边,来回张望着。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路过,也不知道她的姓名,只是想在这碰碰运气。
当那个身影真的出现在了街角,他心头一跳,压下想要立刻走过去的冲动,只等闻赋光走近。见她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连忙出声叫住她:“大人。”
闻赋光四处张望谁在说话,在这个没有某信的封建时代,她下了班就自动耳聋眼瞎,不再关心路况,压根没注意路上都有谁。
肖从晗两三步小跑到她面前,“大人,今晨的事我还没有多谢你。”
“哦,是你啊。”闻赋光认出这是早上被抢了摊位的男子,“郎君不必客气,找我可有什么事吗?早上那个人又去欺负你了?”
肖从晗浅笑:“不是的,他没敢再来找事,承蒙大人相助,许是托大人的福,今日我的绣品都卖出去了。”顿了顿,他又有些踟蹰道:“娘子,我们先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闻赋光一愣,她来到这里之后还不认识几个男子。
她顺着男子撩开幂篱的动作看去,是一张带着些许文气的脸,看着年约二十上下,“那日在广贤楼,是你?”闻赋光想起来了。那日他似乎与人起了争执,肿着脸跑出雅间和她撞到了一起。今日这脸倒是白净,看着挺人模人样,一点看不出那日的狼狈。
“正是,我姓肖,名从晗,那日还要多谢娘子替我捡起了诗稿,今日又是娘子替我守住了摊位,刚刚收了摊,我就擅自来这里等待,是想答谢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