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散的长发被风卷起,一缕发丝轻轻触抚到她面颊上,闻赋光被痒得一躲,姜栀棠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又被很快掩去,再开口时有些掩饰得不慎仔细的艰涩:“那就是不喜欢旁人的帕子了,娘子怀中这条莫非是心悦之人所赠?”
“并非如此,不过是见绣样可爱,因此戴在身上。”闻赋光还在琢磨着多吃几口,随口回答道。
姜栀棠状似无意地追问:“那就是买来的?不知是哪家绣铺,竟有如此心思玲珑的绣郎?改日我定要去逛逛。”
这她还真不知道,那天她只是建议肖从晗去绣铺中问问能否寄卖,也不知道他去了没有,又去了哪家。
“是出自一位摆摊的绣郎,当差的时候我帮他赶走了闹事之人,他要答谢我,我不想白收他的,就用一包点心换了这块帕子。至于他之后还会不会卖绣品,这我也不知道呢。”
言罢,姜栀棠微微一笑,终于放过了这个话题,取了桌上的一只橙子给她。
他们在亭中坐了有一会了,姜栀棠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起来闲得慌。闻赋光见橙子皮已经被切出一个盖子,动手掀开,原来这道菜是以橙为器、蟹肉做馅,小小的一个橙子中装的都是蟹肉。
她从前也因为好奇去尝过蟹酿橙,味道着实令人大失所望,据说是因为古代和现代的橙子不是同一种,因而难以复刻。而眼前的这道。。。。。。闻赋光伸手夹了一筷子,出乎意料的不错。
爽吃。
闻赋光此时能确信他没有毒杀自己的意思了,却真有些好奇,“郡君准备了这一桌菜,自己为何不动筷?”总不能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姜栀棠并未直接回答,反问她:“娘子这可是关切于我?”
闻赋光很想说没有,她只是单纯有点好奇,但是望着那双蕴含水色的眼,还是没有说出口,结结巴巴道:“我,下官不希望,不希望郡君错过大好秋景。”
“原来如此,”他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可我的碗碟空空。”
?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她却神奇地理解了其中真正的意思。
可是这像话吗?
闻赋光惊呆了,但是此刻她已经被他,以及她自己架起来了,顿了顿,她还是伸手颤巍巍地夹过一口菜,也没管是什么,放进了他面前的碗中,“请用。”
“多谢娘子了。”
她没敢看姜栀棠的神情,在心里吹着口哨,缓解那股流过四肢百骸的不自在。
一时无话,闻赋光吃饱了,顺手把玩着桌上状似荷叶的茶盏,因烧得有趣,她一时沉浸其中,没听清姜栀棠说话。
疑惑抬头,姜栀棠耐心极佳地重复了一遍:“娘子若用完饭了,不如走走消消食?”
闻赋光也明白过来了,他这是有话要说。“好啊。”
两人行走在园间小道上,姜栀棠率先开口:“今日的菊花,娘子可喜欢?”
闻赋光摆出标准营业微笑:“帝卿府的花匠所出,当然是极好的。只是我一介武妇,不过是走马观花,看个热闹。倒是郡君,如鲜花般的男子,应当珍惜青春,别错过了好年华才是。”
“娘子说得是。”姜栀棠轻轻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刚才我同其他人一同来到亭中说话,他们之中,有一位是我族弟,姜菱菱。”
闻赋光一愣,没想到他说起了一个不相关的人。
姜菱菱是谁?
看出了她的疑惑,姜栀棠主动解释:“娘子不熟悉贵男们的闺名,他是林阳王府的二郎君,姜栯的胞弟。”
“我随舅舅在淮南久居,不久前才回来,在京中并无交好的友人。与这位族弟,从前也并没有多熟稔,他喜好谈论诗词,我和他只是点头之交。最近,他却经常递帖子来我府上,或邀我出门,娘子觉得,这是为何?”
闻赋光恍然大悟,她曾也听人说起过此人,只是从没见过。他这话牵扯到林阳王府,再结合当前局势,心下就有了些许猜测,因有所顾虑,闻赋光只点了点头:“自是有利可图。”
“正是,”姜栀棠抬手抚过路边花枝,转身望着她:“姜栯想要做媒,替她父族的表姐求娶我过门。”
“她的表姐?”
姜栀棠颌首,“老林阳王当年挂帅出征浦州,她手下有个姓陈的将领因替她挡刀伤重过世,之后老林阳王娶了那位将领的遗孤陈氏,姜栯此次正是要为陈氏的表姐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