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秦家,一个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的庞大家族。
人丁兴旺与权力交织的富贵,在这一刻,无比具象地呈现在顾清越面前。
主位上,秦老夫人端坐着,穿着暗紫色团花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副老花镜,神色慈和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身旁的位置空着,那是留给秦家现任家主,也就是秦砚修父亲的,据说他常年在外“采风”,不理俗务。而另一侧,坐着秦砚修的母亲,秦夫人。
顾清越的目光与秦夫人对上的一瞬,心头微凛。秦夫人今日穿着素雅,容貌姣好,气质清冷,与秦砚修有五六分相似。她看着顾清越,眼神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没有审视,没有挑剔,也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摆设。
这与寿宴时她隐约流露出的不赞同如出一辙。
秦老夫人见他们进来,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招手道:“清越丫头,过来,到奶奶这儿来。”
这一声“奶奶”,亲昵自然,瞬间打破了厅内有些凝滞的气氛。
顾清越定了定神,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步履从容地走上前,对着秦老夫人盈盈一拜:“秦奶奶好。”然后又转向秦夫人,同样恭敬地行礼:“秦夫人好。”
礼数周全,不卑不亢。
秦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眼里满是喜爱,对众人笑道:“瞧瞧这孩子,多水灵,多懂事。”她这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顿时,厅内原本有些审视、好奇、甚至带着几分隔岸观火意味的目光,瞬间变得热情洋溢起来。
坐在下首第一位、面容富态的中年男子率先开口,他是秦砚修的二叔,掌管着秦家部分地产和酒店业务:“这就是清越吧?果然名不虚传,灵气逼人!砚修好眼光!”他身旁的二婶立刻接口,语气热络得仿佛认识了多年:“可不是嘛!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跟我们砚修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再般配不过了!”
紧接着,三叔、三婶,几位姑姑、姑父,以及一些平辈的堂兄弟姐妹,都纷纷开口,赞美之词如同不要钱般涌来。有夸她气质好的,有夸她聪明的,甚至有人提到了她寿宴上惊艳的钢琴演奏,有夸她懂事贴心的,言语间极尽热情与认可。
顾清越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一回应,态度落落大方。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份突如其来的、近乎一致的“热情”,有多少是看在秦老夫人和秦砚修的面子上,有多少是出于对家族未来主母的提前投资,又有多少是真心,她分不清,也不必分清。
在这个盘根错节的家族里,维持表面的和谐与认可,已是难得。
她注意到,唯有秦夫人,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喝着茶,目光偶尔掠过她,也很快移开,仿佛周遭的热闹与她无关。
秦老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顾清越的手,然后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力:“今天叫大家来,没别的事。就是正式跟大家介绍一下,顾家的清越丫头,是我认定的孙媳妇,也是我们秦家未来的女主人。”
话音落下,厅内有一瞬间的寂静,随即响起更热烈的附和声。
秦老夫人示意身后的老管家捧上一个紫檀木雕花锦盒。
她亲手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白,触手生温,是极品的羊脂白玉。
雕工古朴大气,正面是祥云瑞兽,背面则刻着繁复的家族徽记与一个古老的“秦”字。
玉佩用一条同样质地的白玉珠链串着,整体散发着温润内敛却又厚重无比的光泽。
“这块玉佩,”秦老夫人拿起玉佩,声音带着追忆与郑重,“是秦家祖上传下来的,历代只传给嫡系主母。见玉佩如见家主,代表着秦家内部的认可与权柄。今日,我就把它交给清越丫头。”
满座皆惊!
就连那些方才热情洋溢的亲戚们,眼中也飞快地掠过一丝震惊与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