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结束后,宾客们陆续告辞,那份喧嚣的热闹如同潮水般退去。
秦老夫人却单独留下了顾清越,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向自己居住的“颐年堂”。
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中,廊下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清越,”秦老夫人停下脚步,看着身旁的女孩,月光下她的脸庞愈发显得纯净剔透,“今天,委屈你了。”
顾清越一怔,随即明白老夫人指的是秦夫人的态度。她摇摇头,真心实意地说:“奶奶,我不委屈。秦夫人……她只是不太了解我。”
秦老夫人叹了口气,目光悠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她不是不了解你,她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她拉着顾清越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坐下,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讲述往事的沧桑,“砚修有没有跟你提过,他上面,曾经还有一个哥哥?”
顾清越心头一跳,轻轻摇头。
她只知道秦砚修是独子。
“那孩子,如果还在,应该比砚修大十岁。”老夫人眼神黯淡下来,“聪明伶俐,是他母亲的心头肉。可惜……七岁那年,一场急病,没救回来。”
顾清越屏住了呼吸,她能想象那对一个母亲是何等毁灭性的打击。
“他母亲……也就是现在的秦夫人,当时几乎垮了,消沉了好几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老夫人语气沉重,“后来,好不容易才又怀上砚修。怀相一直不好,提心吊胆了九个月,生产时更是凶险,差点……所以砚修出生后,她怕极了,怕这个孩子也留不住。那种恐惧,几乎成了她的心病。她不敢抱他,不敢亲近他,生怕自己一丝一毫的疏忽,就会再次失去。”
顾清越听着,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又酸又涩。她终于明白,秦夫人那近乎冷漠的疏离背后,隐藏着如此深重的创伤和恐惧。
“我看着不是办法,”老夫人继续道,“砚修那孩子,从小就不哭不闹,太过安静懂事。我心疼他,也怕他被他母亲那种过度紧张又不敢靠近的状态影响,索性就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所以,砚修和他母亲……关系一直不亲近。他母亲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而他,大概也习惯了没有母亲嘘寒问暖的日子。”
月光下,顾清越仿佛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安静的秦砚修,在偌大的宅院里,独自成长的身影。
原来他如今的沉稳内敛,甚至偶尔流露出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其根源在此。
他不是天生冷漠,只是习惯了用坚硬的外壳包裹自己。
“我跟你说这些,”秦老夫人握住顾清越的手,目光慈爱而睿智,“不是要你同情谁,或者去改变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他母亲的态度,并非是针对你这个人,而是她心结未解。你不要因此介怀,更不要影响你和砚修的感情。那孩子……认定一个人不容易,我看得出来,他是真把你放在心尖上。”
顾清越反握住老夫人温暖干燥的手,眼眶微微发热。
她用力点头:“奶奶,我明白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她知道了那份冷漠的由来,心中对秦夫人那一点点的不解和委屈,也化为了理解和淡淡的酸楚。
她不会强求,但会以更平和的心态去面对。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楚家别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