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修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他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生怕惊扰了什么的小心翼翼,抬起了那只一直按在冰冷石阶上的、布满薄茧和伤痕的手。
他的手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带着三年风霜的痕迹,缓慢地、一寸寸地,伸向她的脸颊。
指尖,带着一丝冰凉的、属于石阶的温度,终于,轻轻地、颤抖地,触碰到了她温热的、被泪水浸湿的皮肤。
真实的。
温热的。
柔软的。
不是幻觉。
不是梦境。
他触碰到了!
这一下真实的触感,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彻底劈碎了他所有的克制与僵硬。
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那双死死盯着她的眼眸中,瞬间也弥漫上了一层浓重的水汽。
一直强撑着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躯壳,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清……越……?”
他嘶哑地、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极其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刻入骨髓的名字。
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仿佛濒死之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下一秒,他再也支撑不住,几乎是踉跄着猛地向前,伸出双臂,用尽残存的、也是新生的全部力气,将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真实存在的女孩,狠狠地、紧紧地、仿佛要揉碎进自己骨血里一般,拥入了怀中!
光芒闪过,佛前重逢。
跨越了三年的时空,跋涉了九千级的绝望。
她终于,再次回到了他的世界。
落在了他的面前,被他真实地、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失而复得。
恍若隔世。
那个拥抱,几乎用尽了秦砚修生命里最后一丝气力,也倾注了他三年间所有被压抑的、无处安放的恐惧、绝望、思念,以及此刻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的、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的手臂如同铁箍,紧紧地、死死地环住她,力道大得让沈知意(顾清越)几乎窒息,骨骼都被勒得发痛。但她没有丝毫挣扎,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回抱住他消瘦得惊人的腰身,将脸深深埋进他冰冷而微微颤抖的颈窝。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嶙峋的脊骨,隔着单薄的衣衫,硌着她的掌心。
能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如同擂鼓般剧烈而失控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耳膜。能感受到他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仿佛一片在狂风中终于找到依靠的落叶。
他抱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彻底嵌入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再没有什么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沈知意的眼中不断涌出,迅速浸湿了他颈侧的衣襟。
那是重逢的喜悦,是看到他如此模样的心痛,是这三年独自在现实世界挣扎的委屈,也是终于回到他身边的巨大安定感。
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