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舒一口气走出院子的封叁,气还没吐完就在门口看见了封玖,他疑惑问:“你生病了,来找叶神医?”看着面色红润也不像是有问题。
封玖神神秘秘的:“不是。”
他凑近封叁,问:“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霍城?”
“主子叫我陪你一起去。”
“名字都给我取好了呢,叫封清安。”
“你的名字不是主子取的吧?”
封叁:“……”
所有的暗卫出门在外都是有俗世的名字的,毕竟叫编号实在是太明显了。
封叁是带着江南的商队第一次顺着运河出门的时候取的名字,叫封成影,倒也没有什么寓意,只是当时大河之上月挂半空,身前清辉身后成影,他心向万里,影是他锚定的原点。
封玖的名字是主子取的,想必定有深意。
“那当然”,封玖十分骄傲,“羿落九日,天下清安,主子说,射日的人,理应归宿于清平天下。”
封叁和封玖出门那天,鹤六珈也理清了在江南的一应事务,和顾西辞辞行。
他本来是想在江南待到十一月,过完主子的生辰再走的,可惜郬国政务繁重,不能离他太久。
封玖:……回忆起鹤六珈每天不是风花雪月就是四处游荡的悠闲样儿,他对繁重的政务有了全新的理解。
封叁倒是知道些内情:郬国想要与江南通商,最方便的就是走中洲连怀宁的商道,郬国是属国,向来与中洲军没有交集,鹤六珈讨来了主子写的密信,但就怕被拦在中洲军营外,所以需要一个脸熟的来套套交情。
不才,封叁就是那个脸熟的。
中洲军是梁帝的心腹。
十九年前宫变当天,中洲军是唯一一支及时赶到梁都助梁帝肃清叛乱的州郡守军。
宣读遗诏之时,也是中洲军以三万将士之众围于殿外,满朝文武在这样的威慑下没有一人对遗诏的真实性提出质疑。
而当梁帝完全接手政务后,中洲军更是丝毫不贪恋梁都的繁华,全军退回中洲驻守。
基于当年的助力以及中洲军一直以来十分识相的态度,梁帝对其十分优待,并且从不生疑。
中洲军的将领叫卞清,履历上说他是中洲原守将卞空之后,其父死后子承父业,三十三岁时当上了中洲守军,三十六岁就凭借着从龙之功被赐封为护国大将军,是难得一见的智勇双全的奇才。
如今奇才刚刚训好兵,大马金刀地坐在军帐里,给远道而来的三人倒了碗粗茶水:“铁矿的生意你们居然敢从我这边过。”
卞清今年刚过不惑,在太阳下晒了半天,黝黑的肤色上映出点晒过的红晕,声音很洪亮,要求也很直白。
“看在顾小子那么相信我的份上,货卖我一成,我保你们这一路畅通无阻。”
鹤六珈眉眼一弯,笑得很得体:“来的路上就听成影说卞将军豪爽好说话,如今看来确实如此。”他从袖子里又掏出几张纸,推到卞清的面前:“既然将军有意,我也不能叫将军亏本,这是一份协议,中洲可用和江南一样的价格向我郬国买矿。”
卞清一怔,接过协议细看,边看还边说:“你们这些政客做些什么不是弯弯绕绕一大堆,几时这么随便了。”
鹤六珈只是笑。
卞清看完,觉得没有问题,又交给封叁看了一遍,见封叁点头,才在书桌的旮旯里翻出一支笔,在舌尖蘸了蘸,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从袖中掏出自己的私印盖了章。
从进军营到见到卞清,三人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事情却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就谈完了,帐内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鹤六珈好歹当了两辈子丞相,见卞清搓着手还有话想说,必然是要单独说给封叁听,就起身浅浅一礼,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军防自古讲究内守外防,中洲位于国土中心,主要的任务是支援,空闲的时候也会应附近各地的要求帮忙清缴几处匪祸。是以帐外的将士们和封肆的精兵一样,穿的都是轻巧的藤甲,武器也都以刀剑等中短兵为主。
他出去的时候刚好赶上出去狩猎的一小队兵猎了一只林鹿回来。
狩猎也是军队练兵的一部分,考验兵士团队协作的能力,所以这只鹿身上并没有伤口,是被网兜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