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舒走了,素日里听话的少女学会了叛逆,她丢掉了所有学到的规矩,与家里人决裂说她不要嫁人。
可惜她失败了,她毕竟是丹阳穆氏家的女子,婚姻无法自己做主。
再后来她嫁给了一个男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男子并不满意她的一板一眼,于是在家里开烟花坊,小妾成群。
穆韶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忽然想念起以前那个并不介意她一板一眼,愿意同她一起笑闹的少女。
直到七年前,从京城传来噩耗,阿舒在大火中丧命。
她还未长大的女儿失去了母亲,多年未见的男人失去了他的妻子,而远在丹阳的她,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起先非常悲痛,三天三夜没进一粒米,之后她又想,为什么她还要过这痛苦的人生呢?阿舒肯定需要帮助,她的女儿怎么办呢,她还那么小……她是不是可以帮阿舒做些什么呢?
穆韶用了两年的时间同家里抗争,与她的丈夫和离,孤身一人来到京城与蓝大人成亲。
身边的指指点点太多,那时候她也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阿舒,为了珍珍,还是为了她的一己私欲。
所以他不敢告诉珍珍,她是她母亲的旧友;她不敢告诉珍珍,她代替母亲陪她长大。
不过最后她只觉得庆幸,珍珍年幼,还未学会分辨人心,却有她在旁边看管,不会被奸人所害。
“虽然最后我也有失手。”穆韶笑了一下,停了话头。
荷花在风里微微摇曳,不远处亭里的笑闹声传来,穆韶笑着看她:“真的很谢谢你,许先生,除了阿舒,你是第二个让我看到了生命之鲜活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女子。”
“若不是你,我恐怕没那么快抓住王氏。”
许黛忽然灵机一动:“所以那时里婆婆严加看守,其实是……”
穆韶点点头:“我对王姨娘有所怀疑,但我并无证据,只能出此下策。”
许黛恍然,怪不得,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
她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有些敬佩:“可是这样蓝小姐对你的误会恐怕……”
“那时候哪想得到这么多,我是没有阿舒聪明的,只有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笨办法了,况且我与珍珍之间的误解也不差这一件了。”穆韶自嘲的笑笑。
“不过……珍珍是个聪明且心软的孩子,跟阿舒一样。”想起蓝尔珍,穆韶笑意温柔,“王姨娘被绳之以法后,我就向她坦白了一切。”
“傻姑娘难过哭了好久,说她误会了我,还求我原谅她,丝毫没怀疑过我有自己的私心,她真的跟阿舒很像啊……”
不知想到什么,穆韶忽然笑了,转头小小声跟她讲:“珍珍走之前,让我跟她父亲再生一个孩子。”
她小声讲话的样子倒还俏皮像个明艳未长大的少女。
“所以这五年其实是……刻意为之?”许黛问。
穆韶如她所料般点点头。
她就说,她起先还疑惑,为什么她们看起来感情很好,却结婚五年都没有孩子,想必是为蓝尔珍着想,一直没要孩子。
怪不得蓝尔珍走时那样看着她们,怪不得蓝大人会脸红,原来如此啊!
“这荷花真漂亮啊……”穆韶忆完往昔,看向荷塘感叹道。
“蓝夫人很喜欢荷花?”许黛问。
“是啊,很喜欢。”
那日宴会办得很顺利,许黛回去整理今天的活动进程,忽然想起来什么。
她停下笔去问杜佩佩:“你知道原来的蓝夫人叫什么吗?”
“顾舒荷,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