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樊持玉的继母恪陵公主李弗蓁与武元公主几乎没什么交集。樊持玉的继母不爱出门走动,两人成婚后就再没见过面,怕是连对方的样貌都记不清了。只是这位武元长公主向来不待见樊持玉,每每赴宴相逢时,总要挑樊持玉的错处。
她知道是武元长公主自小与自家嫡母恪陵长公主不和的缘故。恰好,与前世一样,李弗蓁没有来裕国公府赴宴。
那么……为何他们樊家会有三辆马车?
前世,樊郅和樊持玉乘的是同一辆马车。樊持玉还记得前世在这段赴宴的路上,她的父亲还在惦记她的婚事。
此时她已经差不多到到了成婚的年纪,但仍未与人议亲。
父母挑遍了京城世家,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昌弋侯樊郅是因祖上功荫袭爵,他本人其实政见独到,文采斐然,但一心想要承祖业做武将。年轻时也担过军中要职,后来能力不足,革职受罚,多少年来只是在光禄寺个闲职。与长公主成婚后樊郅愈发闲得厉害,十几年来不过是守着侯府的名头。
长公主李弗蓁又与宗亲来往走动极少,平日里宫宴都没去过几回。再加上生母与圣上生母之间有不少旧怨,李弗蓁在京中行事都极为低调。
小门小户侯爷与公主看不上,高门大户也瞧不上昌弋侯府这座空壳子。
樊郅与承平帝自小一起长大,他陪着圣上从不受宠皇子到夺嫡承大统,自认为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名流做亲家并不过分。
不过他最看重的,还是未来女婿能干有仕途。
樊持玉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妹身边有婆子照料,两人与别家年龄相仿的公子娘子在一起嬉戏。
昌弋侯平日里游手好闲,自认为没得罪过什么人,出门几乎不怎么带侍从。今日赴外甥婚宴,却在身边带了一个束冠的郎君。
远远望去看不清这位郎君的面孔,只能分别这郎君不是寻常侍从,所传穿衣裳质感极好,细看还是件有暗纹的好料子。
这郎君正被樊郅领着向裕国公戴明处走去。此时戴明正举着酒杯与宾客应酬,转头见了樊郅,面上笑得更开怀了。
“姐夫好福气啊,你家新妇……”
樊郅几句话便将裕国公府上上下下夸了个遍,一旁的郎君静静站着,向戴明微微俯首,显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樊郅说完完那一连串的赞贺后,就把一旁的郎君推到了跟前。“这是我一位故友的儿子,剑法射艺都十分了得。”
“在下靳淮生,恭喜裕国公。”
樊持玉走近了,正好听见那郎君向戴明自报姓名。
听到这个名字,樊持玉整个人一颤,手指猛地攥紧了袖口,直觉一股凉意从心口直窜脸颊。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当年安奚向靖国求娶公主,安奚来使的姓名就是靳淮生。
樊持玉走上前去,立在了她父亲樊郅的身侧,正好能看见这个郎君的面容。
见他剑眉斜飞之下是眼窝深遂,鼻梁秀挺,面庞轮廓是安奚人的硬朗,神情气质又有中原人的温润。
与她上一次见到的靳淮生相比,眼前之人肤色更为白净,双颊也没那么凹陷,好像少了些久经磨砺的沧桑,多了几分少年人的俊朗。
她开始回想,当年大殿之上,圣上面前,初见靳淮生是何模样。
她必须承认,此人的神情气质虽然与她从前认识的靳淮生略有差别,但五官形状与眉眼瞳色确实与她记忆里的别无二致。
她可以确定,眼前与她爹亲近之人,就是当年与她一同北上的安奚使臣靳淮生。
说起来,樊持玉用来捅死奚尔训的那把短刃,就是当年靳淮生送她的。
她的目光继续停留在靳淮生的身上,大概是第一次来这种场面,此时的靳淮生的脸上能看到些许忐忑。
他正接受着戴明笑眯眯的打量,随后戴明大腿一拍:“一表人才啊,樊兄。你这小侄儿人看着挺机灵。”
语毕,戴明便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