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樊持玉回味完前世的姑母是个怎样的人,樊良姝就先开了口:“阿郅呀,你这是从哪儿淘来的这上好的戟耳瓶,瞧瞧这金彩的祥纹,花了不少钱吧。”
樊郅闻言,立马给这位做国公夫人的姐姐使了个眼色。樊持玉的这位姑母见状便闭了嘴。
作为樊郅的姐姐姐夫,裕国公两口子自然知道昌弋侯府财力如何。
毫无疑问的,这贺礼出自樊郅领来的这位郎君。
樊持玉又上前凑近了点,见那小锦盒里的一对釉下三彩盖碗不那么浓墨重彩,碗壁是光亮柔和又晶莹剔透,看着是安然素雅的样式。
另一锦盒里的瓶子红底青线,一对戟耳也不知道是鎏金还是纯金,瓶肚上的金彩石榴纹样精美妙绝,显得瓶身上其他粉彩纹样也黯淡了。
如此纹样精致的金彩瓶,樊持玉前世一辈子也没见过。
如此,她更加明白了她爹为什么愿意帮扶靳淮生这个突然的故友之子。
拿着金彩瓶子的戴明抬头,问了靳淮生一句:“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显然,戴明对这个金彩戟耳瓶感兴趣,连带着也愿意多看一眼靳淮生了。
“晚辈靳淮生,恭贺国公爷国公夫人,祝小公爷与少夫人琴瑟永谐,和愿百年。”
这说话的腔调并不像樊持玉印象里的靳淮生。
过去她遇见的靳淮生好像没有这般圆滑上道,想来眼前的靳淮生也还是年轻气盛,争着想冒头罢。
看得出来,戴明确实愿意听这番漂亮话,也喜欢这漂亮的贺礼,连连笑着点头。
戴明听清楚了靳淮生的姓名,似乎对他更有兴趣了。
鬓角斑白的小老头眯着眼,直直盯着靳淮生的眉眼。又不紧不慢询问靳淮生年岁几何,是否为淮州人士。
当年樊持玉第一次听到靳淮生自报姓名,也是下意识的以为他是生在淮州的。
靳淮生此时已经知晓淮州顺平属裕国公封地,对戴明突如其来的询问并不奇怪,只是简略地解释了自己出生淮州,籍贯也随母亲在淮州。
听了这话,戴明便清除了靳淮生是商贾出生。虽说商贾地位不高,但是不必死守籍贯地,大多数时候四处流窜是没人管的。
于樊持玉而言,靳淮生已经是认识许久的熟人了,但她对靳淮生的身世也不甚了解。只知道他的母亲是安奚人,已经故去的父亲是靖国人。
她无意听靳淮生在戴明面前攀附的话语,自顾自地走去了别处。
脚下的地毯松软,眼前的侯府张灯结彩。
西京的热闹繁华填满了樊持玉空洞的双眼。
周遭越是人声鼎沸,她就越能回想起和亲祭旗的惨状。
她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靳淮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是这张脸前世在西京代表安奚内廷。
是这个人带她北上,送她入风都。她在安奚近七年,七年里靳淮生都是安奚内廷的臣子,为安奚效忠,这些年里,两人也没少见。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而今如梦初醒,重回故里。
但她知道前世靳淮生做过安奚的爪牙。
她也没死多久,人世间的一切怎么会这么快忘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