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被浓稠的乌云吞噬,苍玄得了蛟珠就与敖妤一道通往清虚观后山的密林小径上,两道身影正极速穿行,步履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苍玄道袍被夜风刮得猎猎作响,他怀中紧抱一个紫檀木盒,盒身冰凉,却隐隐透出一股温润的生命气息——里面正是那枚能救命的东海蛟珠。
身旁的敖妤手心都快捏出汗了,她不时回头望去,生怕黑暗中有无形的追兵。
“快到了,敖妤,你姐姐有救了。”苍玄低声道,声音因高速奔行而微带喘息。
敖妤点头,脑海里都是三姐姐敖幽在冰棺中沉眠的景象,她表面不说,可日日揪着她的心。
然而,清虚观那熟悉的飞檐轮廓在望时,一个阴柔尖细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划破了夜的寂静。
“可遇不可求事,我在此,恭候二位多时了。”
林间空地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数十道黑影。
为首者,敖妤十分眼熟,她看了一瞬便了然:“司礼监掌印太监,高公公。”
被戳到身份的高蜇取下遮住脸的面巾,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锁在苍玄怀中的木盒上。
苍玄心头一沉,将木盒护得更紧,上前一步,将敖妤挡在身后:“高公公,有什么事宫里说便是,不敢劳烦公公大驾还到清虚观来找我。”
“找你?国师想多了,我找的是你手里的珠子。”高公公轻笑一声:“东海蛟珠,乃国之祥瑞,此等宝物,你子自荣王那骗过来就想据为己有了?苍玄国师,识时务者为俊杰,将蛟珠交出,杂家或可念在你曾为嘉平帝效力的份上,饶你们欺瞒之罪。”
苍玄:“公公不也是欺瞒,一身黑衣,难不成事想抢了药自己昧下?”
敖妤闻言,柳眉倒竖,上前一步,周身已有淡淡水汽缭绕:“蛟珠本就是东海至宝,什么时候成了你国家祥瑞,速速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赵夫人脾气真是不好。”高公公眼神一冷,“可惜,遇到了我,拿下!夺回蛟珠!”
他身后那些沉默的黑影瞬间动了,如同鬼魅般扑上,手中铁刀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森然寒光——竟是个个身手了得!
“敖姑娘,护住蛟珠!”苍玄低喝一声,不退反进,手中桃木剑化作万千银光,挟带着精纯的道家真气,迎向最先冲来的两名打手。银光过处,金铁交鸣之声不绝,竟将两把快刀牢牢缠住。
敖妤更不迟疑,素手轻扬,空气中水元力瞬间凝聚,化作数道晶莹的水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射向两侧包抄而来的敌人。水箭力道惊人,竟将打手们逼得连连后退。
然而,高公公带来的皆是好手,人数众多,配合默契,刀光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二人死死缠住。
苍玄道法精妙,敖妤龙族术法强悍,但既要对敌,又要分心保护至关重要的蛟珠,一时之间竟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砰!”
一名打手觑得空隙,刀锋诡异地绕过苍玄的防御,直劈他怀中的木盒。苍玄急忙侧身,用肩背硬生生受了这一刀,道袍瞬间被划开,鲜血淋漓。
“苍玄!”敖妤惊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高公公见状,脸上笑意更浓,缓步上前,似乎已胜券在握:“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高公公!好大的威风啊!”
一个清朗而带着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场中炸响。
紧接着,破空之声骤起,数十支劲弩从林外射入,精准地钉在打手们脚前,逼得他们攻势一滞。火光骤然亮起,将这片林地照得如同白昼。
两队人马从左右两侧涌入,左侧之人,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神情冷峻,正是赵临渊。右侧之人,则穿着大理寺的官袍,面容肃穆,乃是大理寺少卿阮致。
高公公脸色首次变了,他眯起眼睛,尖声道:“赵指挥使,裴少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杂家正在捉拿私盗国宝的钦犯!”
阮致上前一步,目光如炬,朗声道:“高公公,恐怕你口中的‘钦犯’,今日是带不走了,本官奉旨,查办你私开炼丹炉一案,以致丹毒泄露,污染粮仓!人证物证俱在,请你即刻随本官回大理寺受审!”
此言一出,不仅高公公脸色煞白,苍玄愣住了,敖妤却知道其中道理。
赵临渊冷哼一声,补充道:“高公公,你做的那些事到底为什么,想必你自己知道,纵容方士在宫内肆意妄为,供军之粮尽数污染,此等滔天大罪,你可知晓?”
高公公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强自镇定:“污蔑!这是污蔑!赵临渊,阮致,你们敢动杂家?”
赵临渊不再废话,一挥手:“拿下!”
他身后的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扑上,一众人还想抵抗,却被大理寺的差官和锦衣卫联手制住,高公公身边瞬间空无一人,他眼睁睁看着两名锦衣卫上前,卸了他的剑,反剪了他的双臂。
“你们……你们竟敢……”高公公又惊又怒,声音已不复之前的阴柔,只剩下气急败坏的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