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连自刎的剑,都举不起来。
嘴里被灌进两碗热水,从梦魇中渐而清醒,只是那一直点燃的安睡甜梦香,箍紧自己意图清醒的意识。
在一阵钟声的中,慕鸳时恍惚中听到二人交谈。
“坏女人怎么还没醒?”
是燕北还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慕鸳时,有一丝欣慰他居然没死,不过听他气息,伤势不轻。
回答的是昨晚瘫坐轮椅上的男子,语气平静,不带半分的起伏。
“她体弱至此,高热未退,不过快了。山顶道观有酒。”
还真是一点都不心虚!
慕鸳时只能在心里不服气道:把香灭了看我醒不醒!燕北还这个蠢货!
燕北还继续吊儿郎当道:
“谢了。三四天没酒喝了,我去道观过个酒瘾。等我回来,我老燕子交你这个朋友!”
……
香味渐散,又被灌下一碗热水,斜靠在茶几边的慕鸳时才醒来,已是午后。
哑叔“啊啊”了两声,从箱箧内捧出了干净的男子长袍给她,做手势示意她换衣服,随后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环顾四周,东侧简单的木床上挂着粗布床幔,西边贴墙放一个堆满书册的书架,书架前是一张书桌,桌上书册凌乱,笔墨纸砚俱备,北窗下是一个棋桌,棋盘上还有残局未了。
慕鸳时听门外暂无人声,吃力地站起身,在书桌上小心地轻翻册页,在信笺上看到一个柳树印记与署名——柳羡仙。
这柳树印记,是关中的垂荫堂。
她脑海里闪过这个堂号,垂荫堂柳氏本是关中富户,在中原勉强算得上二流势力,虽是入了武林,但常年固本自持,少与人争斗,更别说那些江湖恩怨纠葛。
发热的头疼之下,她还是竭力回想,确定垂荫堂和自己没有过节。
慕鸳时换上极不合身的男子长袍,推门出去,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熟悉药味!
浑身一震,陡然失神!
是雷公藤伴着足量金线雪蒿的、带着酸涩的腥苦,那种尝过一次就至死不能忘的特别味道。
这种味道将她确诊恨心针后,无休止的绝望,幻化成实体,从鼻尖直击脑海。
那是拖延恨心针发作的药!
廊下,轮椅上的柳羡仙仰头饮尽碗中药,他手中是盛过汤药的空碗,残留着气味浓烈的药渣。
慕鸳时立时捂住了口鼻,在一侧弯腰,来源心底最深处的,翻腾不止的深深恐惧,让她几欲作呕!
她直起身,送到眼前的是他托于手掌上的淡青色手帕。
接过,拭去嘴角与手中污秽。
冷然之语,有两分不甘心,从柳羡仙周身的沉沉暮气中,透了出来。
“是我难以入眼,让姑娘见之欲呕?”
慕鸳时抬眼,才看清楚柳羡仙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