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雪一时无言。
这怎么答呢,说我看书看的?
伞在雪中前行,缓缓走入一片披着雪白的青幽竹林,竹林随风摇曳,沙沙的风声穿入伞中。
宁为雪余光瞥他,捡着词道,“陆师弟和我说……总之,我猜的。”
很轻的笑声,飘到了宁为雪耳边。
宁为雪低头看了看路边雪地,雪地里埋着冒尖的幼笋,他想,得赶快换个话题啊。
他转过眼,看向裴情之拿在手中的剑。
“大师兄,你这把剑还是别要了吧。”
裴情之不置可否。
“这把剑很坏。”宁为雪又道。
裴情之掀了掀眼,“为何?”
剑在这时嗡嗡震动,似乎是听懂了宁为雪的话在表达不满,它如何不是一把好剑,前世裴彻靠这把剑,杀入魔窟,穿进裴情之的胸膛。但……
“它对你有叛心,好剑才不会这样。”宁为雪道。
剑的嗡鸣停了,多少有些心虚。
已经走到路的尽头,与住舍还有一段距离,裴情之停步,“宁师弟,我就送到这里了。”
宁为雪点头,行到半路,又猛地回首。裴情之站在路的尽头,漆黑的发半染雪色,他歪歪头,折返。
他问:“大师兄,你此前认识我?”
宁为雪一边把伞举起,举到裴情之头顶,大殿前,裴情之准确地喊他宁师弟,他不记得原身和裴情之有过接触,两个人似乎连面都没见过。
“不认识。”裴情之凝视,“但全门派都知道冷书斋的宁为雪。”
有那么夸张吗。宁为雪腹诽,他只记得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放现代活脱脱一个宅男哥。
宁为雪迟疑,“那,谢谢?”
“……”裴情之凝视他。
“谢谢你们认识我?”
裴情之忽地笑出声,“宁师弟和我想到,却是不太一样。”
宁为雪耸耸肩,又道,“伞,拿着。”
他退至伞外,抱着自己的暖炉,他说,“你比我更需要点。”
裴情之举着伞,望着他,耳边是簌簌的风声,雪落在地上,雪里的宁为雪,转身、离去,披着貂裘披风,一摇一晃地走在深深的雪里,偶尔风把披风,吹得黏在他的身上,便把他瘦细的身姿,突兀地呈现出来。
他许久不动,看宁为雪走入房中,半晌后细长的身影映照在窗上,他撑着伞,徐徐回头。
一夜过去。
雪停了。
宁为雪站在檐下,仰头看挂在檐边倒挂的细小冰锥,日光折入冰凌,映在宁为雪脸上,流光溢彩、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