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一个刑警队长,跟我这个变态法医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信誓旦旦:“我信你。我会帮你的。”
我当时好像是愣了一下,也像现在这样笑了,声音足以让整个法庭的人听见:“知道了,罗大队长前途无量,和我断绝关系,也是应该的。”
罗淮诧异的表情特别好笑。
再有,毕竟罗淮也才二十九岁,是真的前途无量。
他的前方还有路,我就算真的想死,也不能拉着他一起坠入深渊。
枫山监狱的条件是真的不错,单人小室像极了以前看过的《肖申克的救赎》。不大,也不是很小。
只不过我可没有什么越狱的心思。
我的这间在走廊的尽头。正发着呆,一个狱警走了过来。我扭头看了一眼,他看上去年龄不大,估计和我差不多。
本以为他巡逻至此,却没想到他开始和我搭话。
“你……就是贺钦吗?”声音还挺稚气,我有点搞不懂。
怎么回事?这语气怎么和那些个小姑娘遇见大明星似的?
我严肃地点了点头。
“是你杀了郑净对吧!”小狱警有点激动,“我相信你!肯定就是那个变态杀了我妹妹!”
我愣了一下,好好打量了他一番,突然想起他怎么有点眼熟。
郑净涉嫌杀了几个学生被捕,这才被我认出来。
那几个受害人中唯一的姑娘叫做胡依依。
这位小伙子,是胡依依的哥哥,胡飞。
于是我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爸妈很喜欢看《雪山飞狐》吗?”
郑净就是我杀的那个人。其实相貌倒不是认出来的关键,关键是他的作案手法。
每具尸体都被开膛破肚,心脏上插着一支红玫瑰,地上用鲜血写着一句英文。
Myrose。
监狱熄灯时间极其规律。我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看着我手臂上那朵鲜红的玫瑰刺青。
罗淮一直以为我不考警校是因为那件事情留下了阴影,其实不全是因为这一点。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我背着所有人去纹了一个刺青。
一个红玫瑰的刺青。
回忆过去的怨恨蓦的被一缕神驰冲乱,我看见监狱狭小的窗户,如同虚掩的衣柜打开的一道缝,走道里的灯忽明忽暗。我好像还听见了一声闷雷,好像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是不是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了?
门外的那只狗怎么开始狂吠了?
一根蜡烛被吹灭……
我好像听见我尖叫了一声。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那间监狱的小单间,而是一个白花花的地方。
要不是旁边还坐着几个面目和蔼的脸熟的大叔,我会以为这里是天堂——因为罗淮站在他们后面,倚在离我有点远的门框旁,看着我的眼神是我很多年没有看见过的。
只可惜这里是病房。
“监狱的单间很小吗?还是说他的幽闭恐惧症加重了?”一个大叔问一旁的白衣医生姐姐。
医生说了一堆我不太懂的东西,唯一能听明白的就四个字母“PTSD”。
我到底哪里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毛病?
“小钦啊。”那个大叔在医生走后开了口,“你好歹是个英烈子女,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本来还有点不爽他们挡着我看我男人了,却突然被这么一句“英烈子女”打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