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刚一回身,一柄合拢的折扇便如毒蛇出洞,精准地点在了它的喉骨前。
“此路,不通。”姬如是依旧笑着,但那双总是半眯的狐狸眼里暗含着冷光。他手腕一抖,扇骨上灵光乍现,一股阴柔却霸道的力道瞬间透入,将身躯硬生生逼退数步。
就是这么一阻,退路已被彻底封死。
身前,是笑意不达眼底的姬如是。
身后,是剑气未消、面色冷峻的赢相宜。
左侧,叶照眠静立不语,无锋剑虽未出鞘,但那无形的威压已如冰封领域,让它骨髓都在发寒。
右侧,沈觉浅甚至懒得摆出架势,只是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打了个呵欠,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无聊戏码。
绝境之下,身躯那团模糊的血肉剧烈蠕动,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嘶吼,最终,它竟选择朝着看起来最“文弱”的姬如是猛冲过去!
“呵。”姬如是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只剩下被轻视的薄怒,“还真是……被你这丑东西看扁了啊。”
他并未躲闪,只是将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流转过一道水波般的华光。下一刻,他身影如鬼魅般飘忽而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无数道淡青色的灵力丝线已从扇中激射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瞬间将冲来的身躯缠绕得结结实实!
这些灵力丝线不仅坚韧无比,更仿佛带有禁锢之力,勒入身躯的黑气之中,发出“滋滋”的声响,不断消磨着它的力量。任凭它如何挣扎嘶吼,都无法再移动分毫。
与此同时,赢相宜手腕一翻,数张暗金色的符箓激射而出,精准地贴在了身躯的额头、心口与四肢关节处。符箓上的朱砂纹路亮起灼目的光芒,形成一个镇压的囚笼,将其一身邪气牢牢锁死在躯壳之内。
那具方才还凶戾无比的身躯,此刻如同被抽掉了筋骨,轰然倒地,只剩下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嗬嗬”声,连自毁也做不到。
姬如是看着地上被捆得像粽子一样、还被符箓贴满的丑东西,总算顺了口气,用扇子轻轻拍打掌心:“这下安静了。”
被捆绑的身躯虽然发不出具体的声音,凭肢体语言也能感受到他头颅被烧的悲愤和痛苦。
任谁看了都能看出,姬如是是泄了私愤,被这么个丑东西小瞧,当真是他姬如是的耻辱,不是想着留它还有用,早叫它跟着那团肉泥一起灰飞烟灭了,连骨头渣都不剩。
姬如是心情不佳,也不想瞧见这个丑东西,索性出了这屋子,到外面透透气。
赢相宜倒是没空看姬如是的笑话,只是眼神在沈觉浅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被叶照眠的身躯遮挡住了,随即,他向叶照眠躬身行礼后就出了这道门,也在外面侯着去了。
眼见那丑东西被彻底制服,沈觉浅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也抽走了那副精心伪装的活泼皮囊。
他看也没看旁边那堆“东西”,只慢吞吞地走到那堆干稻草旁,带着一身显而易见的疲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仙师……”他声音含糊,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下一秒就要睡去,“小沈……好困……容我……睡一会儿……”
“嗯。”
叶照眠应了一声。他走到沈觉浅身边,垂眸看着对方瞬间放松下来的眉眼,那双总是含着戏谑或算计的眼睛此刻安静地闭着,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在他的认知里,修真者无需如凡人般频繁安眠,除非重伤力竭,或是沉入深定。
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疑虑掠过心头。
他沉默地自储物袋中取出一袭月白色的薄毯,动作有些生疏,却极为仔细地盖在了沈觉浅身上。
几乎是同时,一只温热的手从毯子下精准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叶照眠动作一顿。
沈觉浅并未睁眼,只是无意识地用指尖蹭了蹭他微凉的皮肤,像是在驱赶扰人清梦的飞虫,嘟囔声愈发含糊:
“别闹……就一会儿……乖……”
那语气,不像乞求,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带着睡意的安抚。
叶照眠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攥住的手腕,又看向沈觉浅重新陷入沉睡的侧脸。
一种陌生的、被某种柔软之物轻轻包裹的感觉,无声无息地沁入他空茫的灵台。
他不再试图探查,也没有抽回手。
许久,密闭的废弃屋内,响起他低不可闻的回应:
“好。”
不过,很快就消散在不知名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