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呀,仙师?”沈觉浅指尖缠着叶照眠一缕被剑气割断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他们这般喜欢你,不如……”他眼尾微挑,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今晚的菜色,眼神却是动了杀意,“全杀了?”
无锋花苞怒然绽放,叶照眠薄唇紧抿,手中的无锋掠起道道清光。剑锋过处,伤口绽出冰蓝色霜花,花落瞬间,被附身的亡魂便得解脱,再不虞积聚成煞。
以生止杀,渡众生苦厄,行的却是无情道。
沈觉浅看着越来越多扑来的傀儡,以及那个不知疲倦、剑圈却依旧绵密的背影,懒洋洋地赞道:“仙师好生厉害,小沈佩服得紧呢。”
就在这时——
“眠哥哥——”
一道清脆熟稔的童音,毫无征兆地撞入叶照眠耳中。
他剑势一滞。
便是这瞬息之间,一只属于“阿梨”的手已疾速探向他脸上的冰晶蝴蝶面具!
“咻!”
破空声起,一颗枣核精准洞穿那只手腕。
“哎呀,”沈觉浅收回弹枣核的手指,笑吟吟地,“仙师,这人好像对你的脸……格外感兴趣?”
叶照眠回神,剑光复起,避开后续攻击,低声道:“他,故人。”
“原来是旧相识。”沈觉浅眯眼笑了笑,眸色却深了些,“仙师交友广阔,此番竟是故地重游?”
故人又如何?故人的头颅,照样能拿来练枣。
那被打穿手掌的“阿梨”揉了揉迅速愈合的手腕,杏眼里翻涌着近乎癫狂的兴奋与执念:“眠哥哥!果然是你!”
“阿…梨?”叶照眠唤出这个名字时略显生涩,脑海中刺痛阵阵,似有被迷雾封锁的记忆在剧烈冲撞。
“是我!”阿梨眼神哀切,“你走了,阿娘日日念着你!眠哥哥,你随我回去见阿娘,好不好?”
沈觉浅在一旁好心提醒:“你的阿娘,头颅碎片还在你脚边冒着热气呢。”
“她不是!”阿梨厉声嘶吼,随即又变脸般换上哀求之色,只盯着叶照眠,“眠哥哥,你会帮我救回真正的阿娘,对吗?”
“怎么救?”沈觉浅状似好奇地歪头,“莫非……要你的眠哥哥,拿命来换?”
“大哥哥为何总对我抱有敌意?”阿梨的视线终于落到沈觉浅身上,语气诡谲,“我们先前,不是相处甚欢么?村里的甜杏,大哥哥还未曾尝过呢。”
“是么。”沈觉浅对果子兴致缺缺,倒是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一侧,那里肌肤光洁,却无端泛起一丝异样感。他唇角一勾:“比起杏子,我对你更感兴趣些。”
他缓步走向一旁早已枯死的杏树,指尖抚过皲裂的树皮。
“一个亲手捏碎‘母亲’头颅的怪物,却口口声声要救母,实在……”他手腕轻轻一折,竟将那枯树从中掰断!
空心的树干里,一具蜷缩的白骨赫然显现!它保持着双手死死护住自己肚子的姿态,颅骨大张,仿佛死前正承受着无法呼吸的极致痛苦。
“……真是有趣得紧。”
白骨现世的刹那,阿梨的面容剧烈扭曲、晃动,竟在孩童与林月娘的脸之间疯狂闪烁!
有那么一瞬,他的整张脸皮如水波般褪去,露出了下方密密麻麻、不断转动的无数只由丝线控制的童稚眼睛——那才是他作为“集群”本体的恐怖一瞥。幻象稍纵即逝,他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低吼:
“大哥哥……就不怕我杀了他们?”他指向被傀儡们围困的姬如是与赢相宜。
沈觉浅漫不经心地瞥过那两人,挑眉轻笑,那笑意冰冷,直刺人心:
“也不知道是哪里让你产生了错觉,竟以为我是个会在意他人生死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