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让文嘉去啃论文吧。咱们也散了吧,今天这信息量,够消化一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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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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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套房的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彻底隔绝。
走廊里那个紧拥的姿势似乎被原封不动地带进了这个私密空间。汤睿依旧将脸埋在叶濯缨的颈窝,手臂环着他的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个人的真实存在。叶濯缨也任由他抱着,一只手仍在他后背缓慢而稳定地轻抚。
过了许久,汤睿才微微动了动,声音闷在衣料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去放水,你泡个澡,放松一下。”
他说着要松开,手臂却诚实地又收紧了一下,才不太情愿地放开。转身走向浴室时,他的脚步还有些不易察觉的虚浮。
叶濯缨安静地跟到浴室门口,看着汤睿弯腰调试水温,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背脊此刻微微弓着,透出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热水注入浴缸,蒸腾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模糊了汤睿的侧脸。
水声淅沥中,叶濯缨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我没有害怕。”
汤睿调试水温的手顿住了。
“当时,”叶濯缨继续说,语气像在陈述一个实验观察结果,“我的逻辑链很清晰。评估威胁等级,分析对方心理状态,寻找最优应对策略,计算干扰和救援抵达的时间窗口。没有给‘恐惧’情绪留出处理资源。”
他顿了顿,看着汤睿僵住的背影。“但现在,看到你这样,我这里,”他抬手按了按自己左胸的位置,“感觉很不舒服。比面对枪口时,数据波动大得多。”
汤睿猛地转过身,水汽将他眼眶的泛红衬得更加明显。他几步走回来,停在叶濯缨面前,想碰他又有些不敢似的,手抬起又落下,最终只是深深地看着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叶濯缨主动向前一步,投入他的怀抱,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那里面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对不起,”汤睿的声音沙哑,手臂终于再次紧紧环住他,“让你看到我这么……失控的样子。”
“不用道歉。”叶濯缨在他怀里摇头,发丝蹭过他的下颌,“你的‘失控’,让我理解了‘后怕’的定义。这是一种……很新的情感体验。”
他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直视汤睿带着血丝的眼睛:“它让我确认,如果我今天真的出事,你会非常非常难过。这比木仓口更让我觉得……需要避免。”
汤睿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攥住,又酸又胀。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叶濯缨的额头,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鼻腔的酸意。
“不会有下次。”他承诺,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确保,绝不会再有下次。”
叶濯缨似乎对这个承诺很满意,他“嗯”了一声,重新靠回他肩上,安静地依偎了片刻,才提醒道:“水要满了。”
最终两人一起挤进了宽敞的按摩浴缸。热水包裹住身体,紧绷的神经似乎也一点点松弛下来。汤睿让叶濯缨背对着自己靠在胸前,手指力道适中地按揉着他的太阳穴和颈侧。
叶濯缨舒服地闭上眼睛,忽然低声说:“他指责我不配站在那里,因为我的肤色。”
汤睿按摩的手指一顿,心头火起,又强压下去,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在听。
“但我站在那里的资格,”叶濯缨继续平静地说,“是霍奇猜想,是NS方程,是数学本身赋予的。与肤色无关,与国籍无关。数学的真理,对所有人都一样。”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汤睿:“就像我现在靠着你,是因为你是汤睿。也只是因为你是汤睿。”
汤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用他独有的方式,告诉他,那些外界的噪音、偏见、甚至恶意,都无法定义他,也无法动摇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收拢手臂,将下颌轻轻抵在叶濯缨湿漉的发顶。
“我知道。”他低声回应,“我一直都知道。”
浴缸的水波轻轻荡漾,柔和的光线落在交叠的身影上。木仓击案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但在这个被温暖水汽包裹的空间里,两颗心靠得极近,以一种超越语言的方式,互相疗愈,彼此确认。
今夜,荣誉、惊险、舆论……所有一切都暂时远去。这里只有一个受到惊吓的恋人,和另一个用自己方式努力安抚他的恋人。
对他们而言,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