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
他目光冷硬如钉,连说话时呼出的气都是凉的。
“以我的能力,能让你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
这当然是假的,宋群青昨天晚上回房后打过几个电话咨询相熟的律师,都告诉他“遗弃罪”的追溯期已经过了,暴力和胁迫行为不太好取证,也判不了多久,见效还慢。不过用来吓唬这个法盲也足够了。
张保财好像真的有些忌惮,烦躁地抓了抓头,四处张望,好像在想什么借口,他虚张声势地放下狠话:
“老子一会儿有事,先不和你计较!过几天有你受的!”
然后拍拍屁股上沾到的烟灰,迈着发虚的脚步,匆匆离开。
村民们见这个人人嫌恶的地痞无赖走了,也就自觉散开,继续自己的活计。
宋群青知道村长和王恒正在忙市里层层发布下来的引进新技术的任务,对王恒轻抬下巴,示意这里交给他,说:
“你们去忙吧,这边我来解决。”
王恒很信任宋群青的能力,朝他交代了几句,便和村长一起放心离开。
沈家夫妻终于送了一口气,扔下手里乱七八糟的农具,热切地朝宋群青和林霁明迎来,沈爸眼里满是感激,说:
“早上听我老娘说了,昨天谢谢你们啊!宋老师,小林,多亏你们,才能带微微回来。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谢啦,这种混蛋,换了谁,都想收拾他!对吧?”林霁明对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沈小丽眨眨眼,脑袋后的小揪顺势向右栽倒,像被风吹歪的小树苗。
许是早上走太急,忘记把皮筋取下来了。
宋群青见了,微微颔首,他眼角含笑,方才眼睛里的寒冰已然消融,化成一池春水。
“还在门口杵着干吗?快请宋老师和小林进屋坐坐啊!”沈妈用胳膊肘撞撞情商一般的丈夫,骂道,赶忙请两人进屋。
宋群青进门的时候,张于微还伏在餐桌上刷题。她眼眶通红,里面盛满一泡委屈的泪,她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打湿班主任专门为她印的习题册。
一滴,两滴,她不想让人发现,偷偷拭去。
但越擦越多,洇开了粗糙的纸张,留下一团界黑乎乎的限模糊的墨水印。
宋群青没有打扰,而是询问起沈小丽昨天有没有睡好和一些生活上的事,希望让屋子里的人都放松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聊学习,他并不是讨人嫌的老师,从不在放假时间和学生谈学习,除非那人没写作业被请家长。
等张于微平复了心情,宋群青才随手拿起一张桌上的演算纸,用水笔写下一串数字,递给她,说:
“我一会儿送你回学校。你只管安心备考,别的事由我们大人来操心。要是那人还来找你麻烦,就打我电话。”
他的声音柔缓、清润,像县中门口那颗大榕树那样令人安心,张于微点点头,声音沙哑:
“谢谢你,宋老师。我一定会考上最好的大学,将来会报答你的。”
这个恩情太大,大到她不知道怎么还,只能通过最擅长的学习,看看将来能不能为宋老师做事,来报答他,虽然他也不一定需要。
宋群青轻笑:“好,那你可要加油,说不定还能做我的学妹呢。”
“宋老师你是哪个大学的啊?一会儿去县中我能跟着一起吗?”
“诶?于微同学你也留个我的电话!我们一起打那个老登!你们校门口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我看网上说学校门口的小吃最美味了!”
看氛围实在煽情,林霁明用一连串的插科打诨打破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悲伤,几个人开始闲聊起来。
林霁明和张于微年龄相仿,又见多识广,给张于微讲起了自己在不同国家写生的见闻,宋群青适时补充一些大学校园生活。
大概是因为林霁明gap了一年,还没真正进入大学,说不出什么。
这勾起了乡村女孩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两个小孩很快熟络起来,逐渐以“小林哥”和“微微”相称。
下午,宋群青就开车把张于微送回了学校,顺便托朋友联系了县中校长——他有朋友给这所学校赞助过,可以走个人情。
他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校长,拜托他如果有情况就第一时间联系。
离开时,林霁明校门口的小摊双眼放光,于是在撒娇卖乖下,收获两个双蛋加肠加里脊不要辣的鸡蛋灌饼。
嗯,确实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