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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第1页）

最疲惫的时候，人总是容易陷入梦境。

当再有意识，罗栩然感觉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带着潮湿的雾气。像是睁开眼却发现仍有一层眼皮，隔着层薄而浅的水，一种介于清醒与睡眠之间的状态。

罗栩然环顾四周，似乎是个巨大的比赛场馆。大屏幕上显示着盛况：在爆炸的嗡鸣声中，一个角色像是身披着烟雾与火星登场，眼神中闪着红光。

伴随着他的冲阵，瞬间便将敌人打得节节败退。

场馆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繁花血景。

以组合形式最出名的两位。第五赛季时，所有人原本都相信，他们能够扫平一切障碍。

罗栩然站在观众席，身边是年轻时候的江波涛，还没长开，比现在要再瘦些，脸上还带着棱角。他正抬头向着屏幕。

“这狂剑士的打法好帅啊。”江波涛身边一位留着刺猬头的少年激动道，看上去和他差不多的年纪。

“千万别被一叶知秋抓住破绽啊！”江波涛紧张地攥拳。

然而事与愿违，最后，场上的画面停留在了一叶知秋一杆却邪，横扫过落花狼藉和百花缭乱的场景。

【宿主，有关江波涛的过去经历的重要片段，此后会在梦境中放出。有助于您达成系统任务。】

终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了。

但是，为什么重要片段是这个时刻？

以及有话不能直接说吗，便要挑睡眠时间？

还没来得及问，罗栩然就感觉有股力道，从梦境中被拽了出来。让他彻底清醒的是疼痛，他睁眼看着天花板好久，才伸手去够手机。时间还早，闹铃没响，但他已经全然没有睡意，只剩下对系统的怨恨：又回到先前千呼万唤依旧不出来的地步了。确认自己还留在书中世界后才他开始洗漱。

下楼后，江波涛已经在食堂坐着了，他盘子里是两个甜甜圈，巧克力味的。在众多伙食中，罗栩然最后选了端了碗小馄饨坐在他的对面。江波涛还在刷着手机，闻到香味抬头，看到罗栩然端来的碗时开口：“这大早上的……”

然而已经晚了，等罗栩然咬下半口小馄饨后才意识到他具体想说什么。葱和香菜的味道似乎比平时冲了很多，罗栩然非但没能从馅料中尝出任何鲜味，诡异的没能被去除的肉腥反而直冲天灵盖。十分勉强才吞咽下去。

“……就先别吃这么油吧。”江波涛揶揄道。

唉，没想到口味也会变，明明小馄饨天下无敌啊！罗栩然在心底暗自抱怨着，只好同样换了个包面包先啃着，加点果酱咖啡。

“咦，就我们么？”罗栩然放下餐盘问道。周围几乎没人，连负责做饭的厨师都还在忙活，有些菜才刚端上来，油条还在锅里炸着。

“这不是休赛期嘛，大伙都算放假了，所以起得晚。”江波涛回答。

原来如此。罗栩然暗自松了口气，也是好事，正好方便临时加训。

“今天要我帮忙不？”三两下江波涛就把手中的甜甜圈解决完了。

“没事没事。”罗栩然连连摆手。被盯着查攻略实在是太尴尬了。

“加油啊。”江波涛朝他挥手，起身离开了。

回到训练室后，罗栩然继续对着屏幕，把训练假人替换成敌人AI，尽量贴近真实对战的场景。无浪在他的操作下，动作还是略显僵硬，重复了好几次后依然如此，他才反应过来：因为网上攻略大多面向充钱少的平民玩家，而无浪的技能冷却整体更快，会导致星云波动剑释放提前。

荣耀的平衡，很神奇吧。

于是罗栩然也只能重新去找比赛分析的视屏，这才重新让连段衔接上。可能是接连训练的强度还是过大，他觉得手还是有些酸痛，伴随着挪动鼠标时骨节摩擦出的咔咔声，只能无奈把肌贴重新贴上。反向描边般的黑色线条再次从指尖覆盖到手腕。

熟悉的流程把罗栩然带入回忆。真的太像高考后的那个暑假了，当时他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早九晚十，连续一个月后手都险些抬不起来，也是靠着肌贴才缓过来。

明明才四年，再碰竞技游戏，却像是上辈子的事了。罗栩然仰靠在椅子上，活动手腕，随后看向窗外。早上还晴朗的天，此刻乌云正随着闷热的空气一同往下压。而室内空调打得很低，以至于他不得不披上外套。

真冷清啊。正当罗栩然这么想的时候，训练室的门又被敲开：

“哎哟，副队还在训练呢？还放不下总决赛的事？”杜明问道。

“别气了，走，我们今天聚一聚去吃火锅！”方明华趁着罗栩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开始把他往外拖。江波涛则在后面做口型：我尽力了，没拦住。但脸上却没半点遗憾的意思，就站在门口笑看几人把罗栩然给架出去。赵家桥路的风在他脸上胡乱地拍，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在火锅店里了。

一家开在商场旁边的超市，原本罗栩然以为要走进商场了，谁知方向一转，他们径直走进了旁边低矮些的楼宇，电梯也像是平时小区居民楼里的型号，一路到三楼才豁然开朗。刚出店门口便能问道带着辛辣的香气。

“谢谢，我真没事……”罗栩然尝试摆出接近江副平时的社交性微笑，但平时连聚餐都少去的他，面部表情还是难免僵硬。他听着众人回忆起过去比赛的种种，当然，不包括这个赛季。

轮回已经算是老牌战队，但是实力排名都在下游，正式发力是从第五赛季，张益玮与周泽楷新旧交接的时候。作为战队核心打造的账号卡，一枪穿云的真正价值终于能在赛场上有所展现。

但当时的轮回依然缺乏资金。方明华作为一路陪轮回走来的老将，对当时的情况也最为了解，滔滔不绝地讲起他人绝不知道的内幕来：在经理极力争取下选手才能住上双人间，提供的饭菜也一般，于是大多数时间，选手都是点外卖解决。训练室条件稍微好些，但比起俱乐部，可能更接近简易的网吧包间。周泽楷也低迷了整个赛季。

到了第六赛季，还是方明华和已经转职到后勤技术部的佟林极力争取，才有了大规模调整成员让新人入队的机会，江波涛也是那时正式来到轮回。强力的打手终于找到了能够配合的指挥。

叙旧环节，罗栩然大多数时候都在安静倾听，偶尔简单回应两句，而江波涛则一副刚听说这些故事般的模样，时不时以好奇的语气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