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在后厨听着他在外面谈笑风生,本要斥他怠惰,却听内堂传来妻子低呼:“呀——当家的,一个雅的带三个小的,莫不是老王他们今日上山请来的仙师?”
掌柜闻言,脸上怒容瞬间化为春风,连声道:“山野小店,没什么好招待,几位仙师多用些,暖暖身子!”
沈复醉放下贯铜钱:“麻烦您。”
待那掌柜的亲自捧着碗筷布完菜,又提来壶老酒后,陆子墨盯着满桌热气腾腾的佳肴,眼眶微热,险些落下泪来——好久没吃过人饭了啊!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沈复醉率先撂筷:“叨扰了。不知可否向掌柜打听些事?”
“仙师是问那‘年兽’吧?”那掌柜的立刻答道,语速快得好像生怕他们一行人跑了似的。
“嗯。”沈复醉颔首。
“不瞒您说,近来确是古怪,好几户娃儿的玩意儿都不见了踪影,连窗上贴的红窗花都给薅了去!前几日也有人瞧见过老大一个黑影,嗖地一下就没了踪迹,唉唷,可骇人了!”
沈复醉:“事发之地……”
“不远不远,就在那山沟里。”掌柜连忙接过话头,边说边朝候在一旁的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催道,“你,腿脚利索点,赶紧给几位仙师在前头领路,去后山沟子那儿好好瞧瞧!”
有本地人带路果然不同,那店小二身形灵活,跟个大溜皮耗子一样,几步路的功夫就找到了那巨大的脚印。
沈复醉刚想赞他两句办事利落,那店小二却自己挠了挠头:“哎哟,这可奇了怪了……这印子,怎么瞧着像是新踩出来的?昨儿个我路过这儿还没有呢。”
四人蹲下身,指尖在脚印边缘一抹,泥土湿润——确实是刚留下不久的新鲜脚印。
陆子墨有点震撼:“这么大的脚?跟楼船开上了岸似的。”
沈复醉摇扇道:“这般魁梧还偷玩具,当真童心未泯。”
店小二看他俩一唱一和开始扯皮,想了想,说:“这儿看来是没啥新鲜线索了。仙师,那边村里就有几户丢了耍货的娃娃家,要不,我引您几位过去瞧瞧?”
“劳驾。”
于是一行人转到村中,走到个僻静的柴垛角落。枯黄的柴枝杂乱堆叠,散发着股潮味。
“东西呢?”陆子墨左顾右盼。
店小二叹口气:“家里的大人觉着晦气,多半扫到一边去了。”
沈复醉手上聚了团灵光,照亮了周围一片:“先找找吧。”
四人当即在院中散开,分头细细搜查起来。
白厌走到角落个柴垛前,附身将手伸进柴堆里翻找,不过两三下,动作便是一顿——再抬手时,指间已拎起个稀碎不堪的拨浪鼓。
那拨浪鼓死状惨烈,鼓身破裂,红漆剥落,两颗用来敲击的小珠子也不知所踪,只剩下光秃秃的短绳。
陆子墨:“师弟,好眼力!”
沈复醉打量:“倒留了个全尸,不像刚刚那只‘年兽’的杰作。”
陆子墨深以为然:“要是那大脚怪来的话,一脚都踩成面粉了……”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起了骚动。“来了!它又来了——!”远处传来妇人凄厉的尖叫,混着孩童受惊的哭声。
杂乱的脚步声瞬间逼近,几个村民神色惊惶地狂奔而过,混乱中,有人狠狠撞在了裴回身上。
裴回猝不及防,向前一个趔趄,直直撞向白厌。他下意识伸出手,不偏不倚扶到了白厌握着那破旧玩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