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侭昀看到他的瞬间,李长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目光惊恐万状地投向这个高处隐秘的观礼台。
当他的视线对上阮侭昀的刹那,那双小眼睛里爆发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巨大光亮!
彭尚站在李长乐的身边,比李长乐镇定些,顺着李长乐的目光看到了阮侭昀,他朝着阮侭昀的方向,轻微却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朝唱诗班前方瞥去。
阮侭昀心领神会,视线立刻顺着彭尚的暗示投向舞台最前方——
那个扭动着指挥气球的小丑!
不知何时,那咧着猩红巨口、涂满油彩的脸,竟缓缓地、如同上紧发条的玩偶般,朝着他们这个高处观礼台的方向,“拧”了过来!
惨白的油彩、猩红的笑容、空洞无物的黑色眼窝……仿佛一个凝固在噩梦中醒不来的恐怖面具,精准地锁定了帷幔阴影后的阮侭昀和曼若斯。
无声的注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下方的圣歌还在继续,小丑还在挥舞气球,但那股冰冷的、带着非人玩味的恶毒视线,穿透了空间的距离!
就在这时!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熟透果实破裂的声音响起。
小丑手中挥舞着的、其中一个鼓胀欲裂的七彩气球,毫无预兆地……爆开了!
没有巨响。只有一捧粘稠的、散发着浓郁铁锈腥味的暗红色不明粘液,如同腐败的浆果汁水般,猛地四溅开来。粘液滴落在下方大理石地面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细小的、带着甜腻腐臭的白烟!
就在那暗红粘液爆开的瞬间——
下方唱诗班中,前排一个正在歌唱的男孩,歌声戛然而止。
他那空洞的眼神骤然凝固,好比精美的瓷器般碎裂开来!
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干瘪、塌陷下去。皮肤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变得灰败如同尘土。
原本鲜活的身躯,在几秒内就化作了一具皮包骨头、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木乃伊!
“咚”的一声轻响,那具轻飘飘的“干尸”软倒在地,发出朽木撞击的声音。
整个唱诗班的歌声没有丝毫停顿。
孩子们依旧在歌唱,声音依旧空灵圣洁,仿佛身边那个同伴的恐怖异变从未发生。
小丑脸上的猩红笑容咧得更开了,黑洞洞的眼窝依然死死盯着高处的观礼台。
他抬起另一只手,那只手上的气球更多、更鼓胀。他动作缓慢、带着一种残酷的优雅,将一个同样鼓胀的、闪烁着怪异紫光的七彩气球……轻轻从手中松开。
那个气球晃晃悠悠,无视了重力,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朝着阮侭昀他们所在的观礼高台……缓缓地、摇曳着……飘了上来!
小丑先生夸张挥舞的手臂定格在空中。
诡异的寂静瞬间笼罩了整个祷告堂。所有歌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
孩子们依旧保持着歌唱的姿态,僵在原地,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望向高处观礼台的方向。
“哎呀呀……”
小丑先生那涂满油彩的脸缓缓抬起,猩红的巨口咧开一个瘆人的弧度,非男非女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戏谑,“怎么……有不知趣的客人……不请自来呢?”
厄诺女士的眉头深深蹙起,目光扫向高处的观礼台。
曼若斯倒吸一口凉气,小脸瞬间煞白,紧紧抓住了阮侭昀修女服的衣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完……完蛋了……”
阮侭昀一把将曼若斯扯到自己身后,用身体挡住他。
面对那道穿透空间而来的、非人的注视,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声音刻意模仿着见习修女那种刻板的恭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忙碌”感:
“抱歉打扰您的……演出。”目光直视厄诺,“我奉秦璐女士之命前来……查看花材状况。毕竟,”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加重语气,“……花开了。”
“花开了……”
若斯先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尖利的、令人不适的兴奋,
“花开了当然是好事!但是!”
他看向阮侭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