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侭昀牙关紧咬,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
他攥紧了小骷髅米的手,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小骷髅米在阮侭昀手中剧烈地颤抖起来,骨架发出细密的“咔哒”声,几乎要散架。
阮侭昀能感受到它传递过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每一步迈出,脚下都传来一种虚幻的、仿佛要坠入无尽深渊的失重感。
身旁,那些巨大无朋的、由骨鱼构成的骸骨之龙,随着他的脚步无声地起伏、沉浮,空洞的眼窝如同银河倒悬般密密麻麻地“注视”着他。
死亡的乐章在无声中奏响。
他像一个在宇宙坟场里追逐磷火的虫子。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阮侭昀感觉自己的精神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琴弦。
耳边开始出现尖锐的耳鸣,视野边缘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薄雾。
更可怕的是,一种诡异的“剥离感”从皮肤深处传来——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皮囊”正在被一点点地、活生生地从血肉上撕扯、剥落。
随之而来的,是某种冰冷、滑腻、带着鳞片触感的“东西”,正沿着暴露的血肉神经,缓慢而坚定地……向内生长!
“呃……”阮侭昀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重重半跪在无形的“虚空”之上!他一只手死死撑住“地面”,另一只手紧抓着小骷髅米,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骨头里。
他看到了死去的陈郝在对他招手,看到了息察园肉山主管裂开的巨嘴,看到了无数眼球在黑暗里旋转……
那团暗红的鬼火停了下来。
冰冷的光晕笼罩着他痛苦扭曲的脸庞。
而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燃烧着,跳跃着,像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审视着他的崩溃。
阮侭昀深灰色的眼瞳被这光芒完全占据,失去了焦距。
然后——
它开始缓缓地,向阮侭昀的脸庞靠近。
越来越近。
如同飞蛾扑火般……
咻!
毫无阻碍地没入了阮侭昀的右眼。
所有的疯狂画面、认知污染、皮肤剥落的幻象瞬间退去。
黑暗依旧浓稠,骨龙仍在游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飘飘的、失重般的悬浮感。
紧接着,一阵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童谣声,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幽幽地飘了进来:
“堆沙堡,堆沙堡,
堆到天边那么高,
城堡塌了沙散了,
娃娃回家找妈妈……”
阮侭昀感觉自己“站”在了一个花园里。
光线是昏黄的,带着旧照片的褪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