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每一次生日,六月一日,我都会……我会给你打电话保平安。”
紧接着他站起身,最后看了少年一眼,似乎要将这单薄的身影牢牢刻在眼底。
然后,他转身,像一只扑向烈焰的飞蛾,决绝地跳下了天台。
他要离开这里,去完成最后一次委托,换取那份能带他们奔向大海的“自由”。
少年依旧坐在原地,望着仟鸟消失的方向,脸上那点微弱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水般的沉寂和……一种早已洞悉结局的悲凉。
风卷起他单薄衣角,仿佛要将他吹散在这片绝望的天空之下。
……
属于Death的记忆碎片裹挟着沉重的悲伤、杀意、绝望和那微弱却灼人的一点温暖,如同粘稠的沥青,缓慢而坚定地淹没、覆盖着阮侭昀的意识。
他感觉自己像沉入了深海,被无数只湿冷的手拉扯着下沉,下沉……属于“阮侭昀”的边界在被侵蚀,被同化。
不行……
离海咫尺……溺亡于渴……
那句冰冷诡异的警示在阮侭昀脑海里闪过
近在咫尺的海……为什么会渴死?
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海。
这是别人的执念,别人的牢笼,别人的坟墓。
沉溺其中,只会被彻底溶解,成为滋养这绝望记忆的养料。
留在这里?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种生理性的排斥。
不是恐惧死亡,而是厌恶这种被强行“塞入”另一个悲剧人生的错位感。
这里不属于他。
他不能被同化。不能被“消化”。
想要醒来,就必须挣脱“对海的贪婪”。
必须挣脱这具被死亡和悲剧浸透的躯壳。
阮侭昀的意识在溺毙的边缘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狠狠刺向这具身体感官的控制权。
他抬起头,用尽所有意志力将视线从那片令人窒息的情感泥沼中拔出——
模糊的窗玻璃映出下方的混乱,也映出了他此刻占据的这具躯壳——那年轻、麻木、写满他人故事的脸。
他的目光最后锁定在侧前方,一个被丢弃的、锃亮的不锈钢水壶上。
壶面光滑,像一面扭曲的、小小的镜子,映照出这片空间,也映照出那双属于Death的、此刻却由他主导的眼睛。
就是这里。
阮侭昀凝聚起所有残存的、属于“阮侭昀”的意志。
没有呐喊,没有激烈的冲撞,只有一种极致冰冷的专注和决绝。
像程序执行一个预设的、不容置疑的指令,像按下删除键抹去一个错误文件。
他的意识,精准而冷酷地,刺向了水壶壶面映出的、那双属于这具躯壳的、空洞的眼睛——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幻听。
紧接着,是无数玻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连绵不绝。
浓稠的呻吟和压抑的咳嗽声像是病房里永远散不掉的雾气,沉重地压在耳膜上。
空气里搅和着消毒水的刺鼻、药味的苦涩,还有一种……皮肤溃烂的、带着腥甜的腐败气息。
阮侭昀茫然地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那块形状怪异的、洇着水渍的霉斑。
不是3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