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瞧了五日,也敲定了两间商铺,一间做锦颜坊分号,另一间还做酒楼,正好有个从老家跟来的钱掌柜是从前做过的,酒楼就交于他打理。只是刚刚找好铺子,林远明和夫郎日日忙的脚不沾地,徐靖言的铺子招伙计还能让掌柜帮着把关,林远明就只能自己来了。
慢慢过了半月,酒楼和脂粉铺子都装潢的差不多了,徐靖言正和徐老爷商议着后日开业请一个唱戏班子,放一挂鞭炮,再吹吹打打一番,让人知道有新店开业了。
酒楼除了老家的菜式,还新找了一个京城本地的厨子,林远明还建议推出一款套餐,荤素搭配两菜一汤,为选择困难又想多吃个花样的人提供便利,一份定价三十文,两个素菜的套餐是二十文,主食馒头米饭可选一份,再加主食需另付两文一份。
一些时令菜品如红烧茄子、香辣藕丁等素菜大约四十文一份,红烧鱼块、炒鸡这类荤菜定价九十文左右,在京城属于价格中等,徐靖言还贴了告示,开业前三日都打七折,许多附近的居民都愿意尝个新鲜。
酒楼附近还有一家书院,许多吃腻了食堂的学子和夫子也来光顾,前三日生意很是不错,不过折扣给的足,倒是没赚什么钱,好在过了前三日仍有不少人继续光顾,尤其套餐每日都换菜谱,让人很有新鲜感,铺子还另定了每月初五所有菜品打九折的活动,更是吸引了一批人。徐靖言瞧着生意不错,就让钱掌柜多费心,后面几日多往锦颜坊跑了几趟。
生怕忙不过来,锦颜坊稍晚了几日开业,而且到了京城还需找工坊定制包装瓷瓶,定制柜子也花了些时日。一切就绪后徐靖言又发愁起如何打响名头,上脸的东西大家总会更加谨慎些,而且不像酒楼菜式,一份并不贵,便是不喜欢,试起来也没什么负担,一个新的铺子开业,没什么根基,怕是要冷上一段时间了。
林远明这边也十分忙碌,药柜打好了,后院还隔了一间做诊治,可供针灸所用。林远明走访了京城几家有名的医馆,想了想,又让砖瓦匠改了一下前堂的布局,大医馆慕名前去的病人多些,常常是一人后面排着一人,若是有些不便说出口的病情,怕是不好清场,而且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也会惹人议论。林远明在门口设了一排条凳,供病人再在此等候,从拐角进去可看诊,还挂了牌子,上一位看完后坐堂大夫会敲一下铃,外面的人听见方可进去。
那个铃还是两人逛街是买的西洋铃,当时只觉得声音清脆,两人把玩了好几日,后来林远明突然想到可做此用。诊室有左右两个门,日常看诊时病人从左边进去,右边出去便可到达药柜处让药童帮着取药,若是想在这边煎药也可以,只是需要等上片刻。
林远明还参考了其余医馆的诊金,有名的老大夫甚至可以开到一两银子看诊一次,普通大夫大多是三十至五十文一次,考虑到自己年轻的脸怕是不得人信任,而且刚刚开门,定的高了更没人来看病了,林远明没想着赚什么钱,只想尽力多救治些人,和夫郎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诊金定为了三十文,若是来此复诊只收二十文。
医馆开业并不适宜请吹打班子,只挂了几响鞭炮便罢了。林远明料想前几日不会有什么人,正和药童讲解如何诊脉,药童是林远明贴了招工告示后第一个来此应聘的。林远明一早来此,发现一个少年正躺在铺子门边的角落,怀里还抱着招工启示,把人喊起来一问才知道,原来他生怕来晚了铺子招到别人,夜里索幸没走,生生在铺子门口躺了一夜等着掌柜来。
少年名唤许真,父亲从前是太医院院使,只是不慎冲撞了贵人,遭人打了板子,回到家里没几日便去了,家里只剩一个母亲,娘俩平日都出去做些零工,家里的积蓄为父亲看病花了一半,余下的两人不敢再动,以备不时之需。许真也想过去医馆里做工,只是人家一听说他家里的事,便不敢用他,生怕招致贵人报复,只是许真至今仍不知道,究竟是谁下令责打了夫父亲。
也想过为父亲报仇,只是娘俩生活都有些艰难,许真还是决定先想法子找个稳定的活计。林远明听罢便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的小舅舅因着医闹双手失去了能做手术的能力,这少年的父亲竟是直接失去了性命,不免有些同情。又考较了一番许真的功底,林远明发觉此人倒是个好苗子,幼时便跟着父亲认识药草,本草纲目也是背诵过的,只要好好教上几年,也能独当一面。
林远明最终招了许真,每月开三贯钱,第一个月做试工,若是做得不好便换人,即是没通过试工工钱也照发一个月。许真听了激动的跳起来,脸都憋红了,才吐出一句多谢掌柜,林远明让他上午先回去给母亲报个平安,下午再来医馆。
林远明看着人高兴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才十六岁而已,是个孩子呢。下午许真来了医馆,目前还未开门看诊,两人把屋子里仔细打理了一番,药材都分门别类装到了药柜里,有些药材是从桑远县带来的,其余的是看过几家药材铺子从药商手里收来的,林远明想了想,京郊也有几座山,日后也可适当收一些猎户或是山民采的药。
终于到了开门这日,林远明正让许真拿自己练手,考较诊脉的要点,徐老爷进来了:“远明,怕是头两日没什么人,也来给我诊诊脉,瞧瞧我身子如何了。”
林远明知道岳父是为了给自己添几分人气,只是心里不免有些好笑:“爹,你想让我诊脉昨日在家怎么不提,何必跑来铺子里。”说罢让徐老爷把手放在垫枕上,又看过舌质。
“爹,你现在身子已经大好了,怕是比我还要强上几分呢,实在不必特意来此,我心里有数,开始没人相信是很是正常,我预备明日起设三日义诊,只收十文诊金,每日限五十人,不过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此。”
徐老爷抚抚胡子,笑道:“你可小看了十文诊金的魅力,一顿饭钱不到就能看病,怕是有不少人只请个平安脉也要来此,既然你心中有成算,我就不留着碍事了,昨日还是靖言特地去央我来的,他那边走不开,怕你会失落,我才来看看。行了,你也不必送我,我走了,中午若是不忙可以带着小药童来家里吃饭,若是不来我就叫叶凡给你送来。”
“好,谢谢爹。”林远明心仿佛泡了水,还有些酸涩,靖言昨日还说要亲自来,被自己劝住了还以为没事了,没想到会特地请岳父过来,长舒一口气后又充满动力,其实刚才没人来,还是有一点失落的,看见夫郎和家人如此关心自己,那点情绪很快便消散了。
次日,林远明挂出了十文义诊的牌子,昨日还让许真在附近宣传过,一早门口的义诊摊子前便围了五六个人。
一位大娘问道:“可是真的只收十文诊金?这可比其他医馆便宜多了,别是唬我老婆子的,看完再加钱吧。”
“大娘,您放心吧,今日起整三日都是收十文,若是刚开门就砸了招牌,我不是自讨苦吃么?”
“哎呀,小郎中,你别嫌我老婆子烦,只是家里条件不好,怕遭人骗,有个病痛也不敢看,这一得病,银钱不得流水一样出去呦。”
许真将人迎进来,林远明瞧着大娘身子还算健朗,先问过平日里可有不适,大娘说晨起总是有些头晕,到中午便会好些,又诊过脉,按压了头上几处穴位,询问有无不适。
“大娘,除了头晕平日可否出现过耳朵嗡嗡作响,平时烦躁,容易生气?”
“大夫,你真神了,家里人也说我现在脾气越发大了,在家里经常吵架呢。”
“大娘,你这是眩晕病,平日吃饭要少吃些盐,油腻的也要少吃,我给你写个方子,你可以抓些药来吃。”说罢,林远明在纸上写了天麻钩藤饮的方子递过去。
“大娘,您夜里也不可睡得太晚了,我再给您写个药膳方子,可吃天麻炖鸡,平日用决明子泡茶饮喝,坚持一段时日可再来复诊瞧瞧。”
那大娘接过方子如获至宝:“大夫,只是不知药价如何,我这没什么银钱的……”
“大娘,您且放心吧,拿着方子去旁的医馆抓药也无妨,我们医馆药价自然也是和旁的差不多,您可在两家医馆各抓一付对比看看,差的多了您来找我便是。”
“你这后生真会说话,都这样说了,大娘如何会不信你,就在你们医馆抓药吧,那个什么,决明子也给我包上一些,我今日回去就泡水喝。”
大娘笑着走到旁边抓药去了,旁边的人见状连忙跟过来,不免都对这面嫩的小大夫多信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