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内容很短,却像把刀,划开他十年的自我攻略:
"当年窃走实验数据的是我。
我妻子是沈清韵的学生,她的意外坠楼太干净,干净得像被程序格式化过。
我查到晟煊的资助协议,查到终止项目的会议纪要,查到有人用谢臻性命威胁顾总封口——可等我拿到证据,清韵已经倒在实验室,小臻在车祸里昏迷。"
信纸簌簌落在地上。
顾晟弯腰去捡,却碰倒了旁边的旧磁带。"呲啦"声后,录音机里传出他父亲的声音:"老沈,我不是护着那些人。
他们说动了谢家的人,说动了董事会,说只要我不查,谢臻就能活。"
"爸。"顾晟的额头抵着木箱,尾音发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深夜十一点,谢臻的电脑弹出加密邮件已读提示。
他把整理好的《谢氏实验报告:被删除的三十年》拖进发送栏时,鼠标悬在"确定"键上足有三分钟。
最终他点击发送,收件人是顾晟的私人邮箱,附言只有一行字:"这不是武器,是选择题。"
几乎是秒回。
顾晟的回复很短,短得像他当年在课本书缝里抄代码时的字迹:"给我三天。
我要亲自去找沈知衡谈。"
谢臻盯着屏幕,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在旧纸箱里翻出的素描本。
最后一页的"新版本上线中"旁边,顾晟用歪扭的字体补了句"请多指教,谢工"。
他伸手摸了摸电脑屏幕上的字,轻声道:"我等你。"
与此同时,陈助理在总裁办公室的阴影里合上笔记本电脑。
他刚刚悄悄备份了谢臻发来的资料,U盘在掌心烫得慌。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的线。
"陈助理?"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经过,"这么晚还没走?"
"马上。"陈助理把U盘塞进内袋,想起今早顾晟站在落地窗前说的话:"如果连真相都不敢面对,那我守护的一切,都不过是沙堡。"他关了灯,门锁"咔嗒"一声扣上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或许真正的权力,从来不是控制一切,而是允许某些东西,破土而出。
三天后,顾家老宅的门廊下仍挂着红绸。
管家对着菜谱直皱眉——原定的佛跳墙被换成了冷盘拼盘,主厅的圆桌也撤了,摆上一溜儿带轮的会议桌。
佣人们交头接耳,说今晚的"家族和解宴"要请律师来;说大少爷把收藏的名画全摘了,换成了白板和投影仪;说刚才看见陈助理搬了箱档案进去,封皮上写着"2003年AI实验项目"。
只有谢臻知道,那些红绸下藏着的,不是祝福,是倒计时。
当顾晟的车停在老宅门口时,他正站在门廊下,手里攥着母亲留下的U盘。
晚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内层口袋里的《信任协议v3。0》——这次,没有系统,没有剧本,只有两个站在光里的人,要一起,把二十年的积尘,摊在太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