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太久了,蓝老。”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道。
“老夫太高兴了,许久未逢棋友,一时忘形。”苍老的声音答。
“各位对不住,赵寂来迟了。”男子声音淡然,说话间山谷鸣响,少说也在三四里之外,内功着实深厚非常。
此话一出,听者无不震撼,先前在聚星楼中廖启已提到过此人名字,北方武者对他评价褒贬不一,却无人胆敢质疑他的实力——剑神,赵寂!
穆雪英脸色霍然大变。
那蓝衣胡人弃断手于不顾,拾起摇铃收入怀中,知道自己绝非此人对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多把戏也无用。
“我乃尊主座下冥水使者,中原人倒也不全是废物,有意思!”冥水使运起内功,声音远远传出去。
“中原人在自己地盘安生呆着没意思,贵国人来到中原生事才有意思。”赵寂不客气回道。
“哈哈哈哈!”冥水使仰头大笑,“为尊主冲锋陷阵,是我等生来的使命。”
冥水使打量四周,心知单凭自己难以脱身,须得在下一剑来前找个人质才是。他的目光锁定于站在人群之前的廖启身上,这小子地位不低,若能顺带掳走,亦能作为强力的筹码。
冥水使心念刚一动,第三道剑风呼啸而来,霎时间劲气激荡,漫山野火在这一剑之下烟消云散,天地黯然失色,骤然陷入黑暗之中。
凭借着战斗本能,冥水使就地一滚,险之又险避过剑锋,锐劲擦身而过,于穆雪英身前刷然爆散,吹乱了他的长发。
穆雪英知道,这是一个警告——他发现自己了!
脚步声于黑暗中响起,众人心下一惊,忙大喊道:“别让他跑了!”
然而细听之下,却发现那脚步声竟朝两个方向去了!
穆雪英一把抄起昏倒的练羽鸿,趁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当机立断,抱着他奔向张宅前拴着的马匹,一剑斩断绳索,霎时间群马奔腾,他探手捞过缰绳,上马便走。
“驾!”
“坏了!老子的马!!”
“穆公子!剑啊!!”乙殊倏然大喊一声,捡起地上的青其光追了过去。
另一边,冥水使孤身潜入幽暗的山林,悄无声息地离去。
北方的山峰之上,两道人影背手而立,安静地听着遥遥传来的喧嚣之声。他们的身后摆着一张石桌,石桌上置了一张棋盘,棋局上布有百余枚棋子,黑白对峙,一局仍未下毕。
“他又跑了。”赵寂开口。
“无妨,”棋翁抚须笑道,“少年心性,倒和他爹年轻时一个样。”
“不过我今日倒不是要捉他,确确实实是为胡人而来。”赵寂狡黠一笑,“他自己疑神疑鬼的,有什么事可怪不得我。”
棋翁哈哈一笑:“放心吧,之后有老夫看着,不会让他闯祸的。”
“那胡人已走远了,我也该过去了。”赵寂道。
“不可!”棋翁急道,“一局未完,怎可半途而废。你既放走了他,就该让他多逃片刻,若追得太近被发现了便不好了!”
赵寂闻言哭笑不得,以他的实力,要追踪一个人,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那胡人武力不高不低,唯手中法器还有点来头,只怕赵寂一路跟他回了家,对方也未必能够察觉。
棋翁一生之中唯有下棋对弈最为重要,两位忘年交已有数年未见,若不能让他满意,恐怕很难脱身了。
赵寂也不想扫了他的兴,点头道:“那便下完这局再说罢。几年来蓝老棋技又有精进,方才我隐隐感到随你进入了深奥的境地,因而没能察觉山下厮杀。”
“老夫只是一个喜欢下棋的老头子,”棋翁豁达一笑,“有一棋盘、二三棋友乃是人生大幸,其余事自是一概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