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羽鸿怔然望着头顶的夜空,头脑阵阵眩晕,好半晌回过神来,打量四周。
此处似乎是某户人家的后院,住房老旧破败,一看便是久无人居。祭典尚未结束,吵闹的人声隔着街道遥遥传来,却更显空旷与幽寂。
练羽鸿忽而想到什么,将衣袖置于鼻下,轻轻嗅闻,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自衣料中透出。练羽鸿感知灵敏,闻到那味道后不禁又感到一阵目眩,想是迷香无疑。
此事是谁所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练羽鸿十分难以置信,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被斩胡之盟的人窥破了身份?可即便抓也好杀也罢,迷晕了放在路边又算什么?乙殊与樊妙蓉有没有危险?
难道是……他勉力支撑自己从杂物中起身,单是想到那个名字,心中竟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
不,不会的,如若是他,现在定要出来奚落自己一番,可他已经走了……
练羽鸿摇摇晃晃站起,身体仍有些使不上力气,幸而除却吸入迷香外,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那么接下来,两个选择摆在他的面前——
独自逃跑,抑或回到客栈,确认乙殊与樊妙蓉的安危。
砰!砰砰!!
戏台上,一出好戏已演至尾声,刹那间爆竹声四起,周遭烟雾弥漫,欢呼声不绝于耳。
这出戏讲的是十一年前,接连三年大旱后,越帝虞珩于梦中得到仙人指点,开坛做法,向上天祈雨竟如愿。此后潜心修道,护佑大越风调雨顺,民安国泰。
樊玉蕊不谙世事,对这段往事不甚了解,只觉外头的一切都是新奇无比的。樊妙芙看着台上一身道袍的“陛下”,秀眉蹙起,眼中泛起深深的厌恶。
“陛下圣明!”人群中不是谁高喊一句,竟一呼百应。
“陛下万岁!万万岁!”
声音越聚越多,一道高过一道,气势直如山呼海啸,震撼整座饶城。
虞珩在位以来,虽无重大建树,后又将大部分心思放在求仙问道之上,却胜在休养生息,且无外敌进犯。被前几位战争狂皇帝拖垮的经济、民生慢慢回升,百姓们亦松了口气。
大旱时虞珩力排众议,开放国库赈灾,削减赋税,饶城大部分百姓以农耕为业,十分感激陛下圣恩,此祭典已延续十多年,成为了一种风俗。
樊妙芙牵着樊玉蕊的手,直直站于人群当中,像一棵冷傲不屈的树,冷眼看着这场狂欢。
樊玉蕊浑然无知,只觉这戏热闹又精彩,不知不觉放开了姐姐的手,双掌相击,发出由衷的掌声。
啪!啪!啪!
察觉到耳畔掌声停止,樊妙芙收回目光,低头去牵樊玉蕊的手,却抓了个空。
樊妙芙脸上惊讶之色还未退却,面容登时血色全消——就在那一瞬之间,樊玉蕊消失了。
樊妙芙心中漫起不详的预感,仓皇四顾,拨开身旁拥挤的人潮,寻找着樊玉蕊的身影。
“蕊儿!蕊儿!!”
一旁的男人被挤得吃痛,皱眉骂了两句,樊妙芙心焦无比,手指缓缓搭上袖中武器,考虑要不要将现场碍事之人全部杀尽。
“吵什么!”一个腰佩木牌的男人走过来。
“我妹妹不见了。”樊妙芙强压下怒意,这人武功虽一般,同时却有四五人向此处过来,彼此打过手势,向更远处的同盟示意。
那人闻言一愣,继而嘀咕道:“我当什么事呢……”
樊妙芙面色立时阴沉下来,目光阴冷森然,如同毒蛇般死盯着他,仿佛下一刻便要令他血溅当场。
那人没由来一激灵,立时改口,朝远处的同盟喊道:“孩子丢了!帮忙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