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卢卡斯的提问,阿尔瓦表现出了明显的意外神色。
“不,他……”他顿了顿,低着头斟酌用词,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再重新与卢卡斯对视,“赫尔曼走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问起他的人。”
但如果是卢卡斯,他的亲生儿子,他的独生子——
这么问也很正常。
“所有人都把他的事当作心照不宣的秘密,好像只字不提,就这么沉默着,那些失落的情绪就会消失。”
阿尔瓦并不这么认为。
可他还是选择了妥协:“但……应该,正常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吧。”
很遗憾,阿尔瓦就是在“正常”之外的那部分。
“我不这么认为。”
卢卡斯摇摇头。
他的问题是很明显的诱导话术。
阿尔瓦虽然会经常提起父亲的名字,但从来不会展开讨论。
卢卡斯很想知道关于父亲的事,可阿尔瓦只字不提。
阿尔瓦望向他,卢卡斯只是平静地解释:“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可能是吧。”阿尔瓦再一次错开视线,他低头望着双手间的玻璃杯,生硬直白地转换了话题,“我很意外,为什么你会觉得,你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
卢卡斯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
要说为什么……
他是坏人吗?
“父亲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一位很有名的物理学家,一位伟大的父亲,他很爱我,也很爱母亲。一生辛勤工作,写了很多文章,为了科研事业奉献了很多……”
接下来省略一部分近似于教科书描写的夸奖。
很夸张,很刻板,很片面。
这种描写也不知道是抄袭的哪一位科学家,费曼、查普曼,或者是盖尔曼,但肯定不会是赫尔曼·塞曼。
阿尔瓦听得发笑。
他何止奉献了很多,他为了科研,奉献了自己的家庭,还奉献了整个巴尔萨克家。
有些话可能很难听,但是如果抱有这种虚假幻想的人是卢卡斯,那阿尔瓦必须要将这种难听的话说出口。
“你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阿尔瓦冷冷开口。
“有些事情在你小的时候让你知道会伤害你,欺骗你是为了保护你,但是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没有必要再生活在谎言里了。你该面对现实了。”
这种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卢卡斯头上,但他更多的是迷惑。
“这是什么意思?”卢卡斯皱起眉头。
“赫尔曼·塞曼。”阿尔瓦抬起眼睛看他,“或者说,赫尔曼·巴尔萨克——”
吸顶灯透过玻璃杯在桌面上投影出光的形状。
卢卡斯不由得屏住呼吸。
“跟巴尔萨克女士结婚是为了他们家的钱,后来他也做到了,掏空了整个巴尔萨克家。你们家变卖豪车、别墅,你祖父母被气进ICU,都是因为他那些跟无底洞一样的贷款。
“他不爱你,也不爱巴尔萨克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