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怀心思。
既无论如何都已是毫无办法,姜珏索性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台上。无他,小鬼要开始唱大戏了。
此番虽名义上是为了给太子贺寿,但之于在座势力,交际才是真正的目的。
而皇帝坐镇,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层层锦罗玉衣的遮掩下,是深不可测的人心。
“大靖的皇帝,哈木敬你一杯。”异国席位中,一个身材粗犷,胡须茂密的异族男人站起来,捧起手中酒盏仰头便自饮了一杯。他先前便有些醉了,身子摇晃,站着的时候险些不稳跌坐下去。
他敬酒时,身后走出一双男女。皆是眉眼深邃,黑发如藻。
男人金黄的眼珠亮了亮,伸手把那对妙人向中间一推。
哈木口齿已经有些不清,吐字也变得缓慢:“大靖的皇帝,今天的歌会是……为了你们的储汗所置……”他指着中间二位,将断掉的话续上:“这是我们鞑靼「2」的双星,他们是祝福的象征……愿雄鹰保佑大靖的储汗。”
“愿雄鹰保佑大靖的储汗。”
双子和哈木行着同样的礼,而后,只听见周遭响起鼓声,双子中的哥哥脚步踏着节拍,气势如宏。片刻时间,妹妹便踩着哥哥的肩膀翩翩而起,犹如飞燕。
飞起来了。
众人抬头,望见一根銮金绸带抛下,二人如鹰与燕,相伴相随。
开场便是如此,双子落下后,向皇帝行了个异族礼。
“特木尔·阿勒恭贺储汗新岁,奉云和春木一支。”
“弥弥·阿勒恭贺储汗新岁,奉千岁绸缎十丈。”
精致的漆木匣子未合,就这么呈上,姜珏的目光停在那段叠得整齐绸缎上。和方才抛下来的金缎是同帛。
弥弥·阿勒上前一步,说道:“千岁绸是中原话,在鞑靼,它叫做喀拉占。”她说着,金色的眸垂下,伏地拜去:“喀拉占,是永恒的意思,愿大靖的储汗永恒。”
解释了其一,第二样便不必再多言。更何况那云和春木的形态明了,一枝探天。
特木尔也与其妹同伏地下,声色虔诚:“……愿大靖的储汗永恒。”
这两样东西皆非贵重之物,却胜在有寓意,又足够新奇。鞑靼送了大批金银,却又将此两类单独呈上,定然是是探听过的。毕竟,长鸣节不就是求个“长”字么?
姜珏的目光又停了片刻,才忽然发现双子身上戴着的环藤纹样。
……竟然是皇储。
“他们竟然也来了。”
一道声音自耳边响起,姜珏莫名有些熟悉。
倒是差点忘了另一边还有个孩子。
“小将军认识?”姜珏随口问道。
“打过。”声音再次响起,夹带着几分明显的轻蔑与不屑。
……这么狂?
姜珏侧过脸,再次打量起身边这位年轻同僚来,只见这人端起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放下。
他的五官尚且带着几分青涩,让人丝毫无法将他与刚才那般倨傲的声音联想到一块去。
姜珏对他起了兴趣,他确定自己没有在官员名录里见过这张脸。
“下官可否冒昧问一问,小将军在哪一军当职?”
苍绿色的眼睛定过来,彻底放下了手里摩挲着的酒杯。
“赫连军,赫连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