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已经无法再诉说痛苦,所以夏知很少流泪了。
在生产前夏知还是崩溃了一次,那次是因为夏知在落地窗那里睡着了,他躺在躺椅上,阳光很温暖,他难得浅眠一会儿。
然后窸窸窣窣的动静让夏知皱眉,肚子上多了什么东西,夏知被惊醒了,一睁眼就看见戚忘风动作小心,一脸虔诚的贴在他肚子上,与此同时,那个怪物动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别墅,惊起飞鸟。
别墅里的下人被吓得忍不住想上去看看,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老板们说不准上去。
戚忘风吓得心一抖,赶紧半跪在地上,伸手要抱住夏知。
“夏知,宝宝,你怎么了?冷静一点,别怕,是我,是我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知充耳不闻,疯狂的尖叫着,似乎把自己的心肝肺腑都吐出来,他太痛苦了,拼尽全力的嘶喊甚至让喉咙里充满了铁锈的气味。
“宝宝,不怕,是老公。宝宝,你怎么了?”戚忘风心脏被狠狠揪起,这样惨烈的叫声,他怎么不心疼呢。
但是他又怎么会知道是因为他贴在夏知肚子上的原因呢。
明明夏知的情绪一直很稳定,明明夏知已经要接受这个孩子了,他怎么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发出这样痛苦的喊声?
他想要把他的宝贝抱进怀里好好安抚,可是夏知一直在疯狂挣扎,一张脸已经充血变得通红,眼睛发涨,可是他还在惨叫。
戚忘风手足无措,心脏抽疼,眼睛竟然也因为心痛而不知不觉的红了大半。
“宝宝,怎么了,不怕。我在这里,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回保护你,不要怕……”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动静,是收到消息的几个人回来了,高颂寒来的最快,他率先坐电梯来到顶楼,后来的几个没赶上电梯二话不说就从楼梯往上爬。
高颂寒甩开门,几大步就冲到夏知身边,一把揽住夏知的肩,小心翼翼的哄他:“知知,怎么了?”
他的手轻柔的擦过夏知无意识流出的泪水,心痛难耐,任由夏知挣扎的时候对他进行攻击。
他半点不为夏知打他生气,只满眼心疼的看着夏知,随即眼神狠厉的看着戚忘风,厉声质问:“你对知知做什么了?!”
戚忘风哪里知道自己怎么惹了夏知,咬着牙道:“我什么也没做!我就是看他睡着了,我想抱抱他,我都没有惊动他,他醒了就开始尖叫。”
就在这时,顾斯闲也已经赶到房间,他冷着脸,大衣被风掀起,几步来到夏知身边,握住夏知的手,试图哄人:“宝宝,是不是做噩梦了?”
“还是他惹你了?不要哭,别激动,我们会给你出气的。”
戚忘风百口莫辩,但此刻他也没心思争辩,他只觉得,只要夏知能冷静下来,能开心一点,就算他们收拾他他也认了。不管什么罪过他都可以认下。
夏知头昏脑涨,眼前发黑,他厌恶这几个人,来的人越多他越控制不了自己,只要想到自己的痛苦都是他们带来的,罪魁祸首在身前,他就满心怨恨。
最后夏知也没能说出什么,他晕了过去。医生来检查,最后也只是说要减少惊吓,不要老是恐吓他。
那个医生的眼里有些不忍,像在说人都已经怀孕了,怎么不能对他好一点呢?老是恐吓他干什么?
几个人无从辩驳,只能说是,但没人知道夏知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崩溃。问戚忘风,戚忘风也是不知道的。等夏知醒来,他们试探了两句,夏知却也一句话不说。
于是夏知崩溃的原因就这样销声匿迹,除了夏知,没人知道。
时间过得很快。
这里一向很暖和,即使冬天也只是落下小雪,没过脚踝的样子。
可是那一年的冬天,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雪。天寒地冻,一夜之间,银装素裹,放眼过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夏知在那个雪夜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起初是隐隐约约的腹痛,夏知不想跟五个丈夫说话,于是一直躺在床上,躲在被子里。后来慢慢的剧痛蔓延,等宴无微捧着巴掌大的小雪人进房间的时候,夏知已经痛晕过去了。
做手术的时候五个男人坐立难安的等在手术室门口,医生没见过这种阵仗,一句谁是他的伴侣,让五个人都齐刷刷往前走了一步,最后还是由戚忘风去签了字。
窗外狂风大作,手术室里除了尖锐的利器碰撞声,还有滴滴滴的声音,很安静,又很吵。
夏知意识不清,昏昏沉沉的,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拉扯他的肚子,他费力的想看看什么情况,却只能看见一层绿色的布,还有头顶晃人眼的灯。
好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