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或许。
失去掌控,确实。
但……似乎也并不全是糟糕。
这个“家”,因为第三个人的加入,空间变得拥挤,节奏被打乱,却也注入了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鲜活而温暖的……生活气息。
他低头喝了一口温水,水温恰到好处地熨帖着喉咙。
也许,适应“厅长”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
至少,这里的早餐,是热的。
司徒悠端着那杯温水,指尖传来的暖意似乎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连带着耳根那点不争气的热度也迟迟不退。苏夏那句带着笑意的“厅长特殊服务”像个小钩子,还在他心尖上挠啊挠。他只能板着脸,用最快的速度将杯中温度适中的水一饮而尽,试图用这个动作掩饰内心的波澜。
然而,身体的反应远比他的意志要诚实。
就在他放下水杯,准备也说点什么来扳回一城,或者至少维持住表面镇定的时候,他那条一直努力保持低调、紧紧贴着裤腿的尾巴,却像是终于无法忍受主人这种“口是心非”的状态,尾尖猛地脱离了束缚,不受控制地、幅度极小却极其迅速地左右甩动了一下!
那个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被抓包后的慌乱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被特殊对待后的隐秘雀跃。
完了!
司徒悠身体一僵,心底暗叫不好。他几乎能想象出苏夏此刻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果然,一直用余光悄悄观察着他的苏夏,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她原本就带着笑意的粉色眼眸瞬间亮得惊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充满了“我抓住了”的得意:
“哦——?”她微微歪着头,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他身后那刚刚“犯罪”完毕、此刻正试图重新伪装成无事发生的尾巴,“看来我们的‘厅长’大人,对这份‘特殊服务’……还挺满意的?”
“噗——咳咳!”正在厨房偷喝牛奶的林奈直接被呛到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但她显然没忘记看戏,一边咳一边伸着脖子往这边瞧,脸上是憋笑憋到扭曲的表情。
司徒悠:“!!!”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全涌到了脸上,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深红色的瞳孔因为极度的羞窘而微微收缩,他猛地别开脸,几乎不敢与苏夏那带着洞悉一切笑意的目光对视。
“胡说什么!”他几乎是低吼出声,声音因为窘迫而显得有些沙哑紧绷。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远离这个总能轻易让他破防的危险源,脚跟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沙发腿,发出沉闷的一声。
这小小的狼狈更是火上浇油。
他的尾巴,在苏夏那句精准的调侃和他自己剧烈的反应下,彻底放弃了治疗。它不再试图伪装平静,而是自暴自弃般地、有些焦躁地在地面上扫了一下,尾尖的菱形端点用力擦过地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仿佛在替主人表达着无言的抗议和羞恼。
苏夏看着他这副从脸红到脖子根、连尾巴都在“张牙舞爪”地表达抗议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扶着厨房的门框,笑得肩膀直抖。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她见好就收,怕真把人给惹毛了,但那弯弯的眼角眉梢依旧写满了愉悦,“水也喝了,‘服务’反馈我也收到啦!您老人家继续感受‘大地母亲的气息’吧,我和林奈准备吃早餐了!”
她说着,冲司徒悠眨了眨眼,转身哼着歌回到了厨房,继续和林奈准备早餐。
司徒悠僵在原地,脸上热度未退,心跳也依旧失序。他看着苏夏轻盈的背影,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她和林奈夹杂着笑声的交谈,一种深深的、混合着羞愤和无比挫败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好像……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每一次,他试图筑起防线,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突破口,用一个笑容、一句调侃,或者一杯温水,就让他兵败如山倒,连那条不争气的尾巴都率先倒戈!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躁动的热意和窘迫。目光落在地板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尾巴刚才扫过的痕迹,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失败。
这个“厅长”,当得真是……尊严扫地。
而他那条“叛变”的尾巴,在主人极度的郁闷中,此刻也显得有些蔫头耷脑,慢吞吞地垂落下去,尾尖没精打采地点着地面,像是在反思自己刚才的“冲动”。
然而,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那尾巴尖点在的地方,却悄悄画出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小小弧线,泄露了主人内心深处,那丝被人在乎、被人特殊对待的……真实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