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好!”林奈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点头。
两人再次费力地将意识有些模糊的司徒悠扶起来,一步步挪向主卧。司徒悠虽然不算特别重,但此刻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苏夏身上,让她走得有些踉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还有他因为难受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带着灼人的热度。
好不容易将人安置在苏夏柔软的大床上,盖好被子。苏夏已经累得微微气喘。
“林奈,你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苏夏对林奈说,“我在这里守着他就行。”
林奈看着床上昏睡的哥哥,又看看一脸坚持的苏夏,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太多忙,反而可能添乱,便点了点头:“那……夏夏姐,有事你一定要叫我!”
“嗯,快去睡吧。”
林奈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苏夏和床上昏睡的司徒悠。她坐在床边,重新拧了毛巾,替他擦拭脸颊和脖颈,希望能帮他物理降温。
灯光下,他因为发烧而泛红的脸少了平日的冷峻,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些脆弱。白色的卷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和脸颊。苏夏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心里又软又疼。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轻碰了碰他额头上那对带着银色纹路的恶魔角。角质感的表面带着和他皮肤一样滚烫的温度。
似乎是感觉到触碰,司徒悠无意识地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然后,就在苏夏准备收回手时,他的手突然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准确地、紧紧地抓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却很大,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依赖。
苏夏身体一僵,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
她听到他用极其微弱、带着烧糊涂后含糊不清的语调,低喃着:
“苏夏……别走……”
手腕被那只滚烫的手紧紧攥住,苏夏整个人都僵住了。司徒悠无意识的那句“别走”,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带来一阵酸涩的悸动。他掌心的热度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那力道带着一种平日里绝不会显露的脆弱与依赖。
她试着轻轻动了一下,想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却发现他攥得更紧了,眉头也重新蹙起,仿佛在梦中感到了不安。
“我不走。”苏夏连忙低声安抚,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在这儿呢,悠悠。”
她的声音似乎起到了作用,司徒悠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但手依然没有松开。苏夏只好就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继续用温毛巾帮他擦拭额头的汗珠和脖颈。
林奈其实根本没睡踏实,悄悄推开一条门缝,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看着夏夏姐被哥哥紧紧抓住的手,还有哥哥那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心里又是担心又是莫名有点感动。她蹑手蹑脚地退开,没去打扰。
后半夜,苏夏几乎没合眼。她定时给司徒悠更换额头上的毛巾,测量体温,观察他的状况。退烧药似乎起了一些作用,他的体温稍微降下来一点,但依旧在低烧徘徊,睡得并不安稳,偶尔会发出模糊的呓语,大多听不清,但苏夏似乎总能捕捉到自己的名字。
每一次,都让她的心软下一分。
天快亮时,司徒悠的体温又有些回升,额头沁出更多的冷汗。苏夏准备再去拧一把毛巾,刚一动,那只一直握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些。
“水……”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苏夏连忙应道:“好,你等一下,我去倒水。”她小心地、一点点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滚烫的掌心里抽出来。失去握持,司徒悠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手指微微蜷缩,像是在寻找什么。
苏夏心里一紧,赶紧去客厅倒了温水回来。她扶起他的头,将水杯小心地凑到他唇边。司徒悠闭着眼,本能地小口吞咽着,水流顺着他的嘴角滑下一点,苏夏立刻用纸巾轻轻蘸掉。
喂完水,她让他重新躺好,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黏在皮肤上,忍不住伸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帮他拨开。他的皮肤依旧很烫,因为发烧,那对恶魔角也显得比平时更红一些。
苏夏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平时他清醒时,总是一副冷静自持、不容靠近的样子,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可能会被他冷淡的目光冻住。但现在……
她的指尖犹豫了一下,然后极其小心翼翼地、轻轻碰了碰他额头上方那带着银色纹路的恶魔角尖。
指尖传来温热的、坚硬的角质感,带着他身体的温度。
司徒悠在睡梦中似乎有所感应,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咕哝,脑袋无意识地在她掌心方向偏了偏,像是在追寻那一点微凉的触感。
苏夏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心脏怦怦直跳,脸上也有些发烫。她做贼似的看了看门口,确认林奈没突然出现,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司徒悠依旧昏睡的模样,她又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好笑。
谁能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不好接近的司徒悠,生病了会是这个样子?有点……乖。
这个想法让她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柔情。
清晨,林奈顶着一对黑眼圈早早起床,轻手轻脚地摸进主卧。
“夏夏姐,你一夜没睡啊?”她看着苏夏略显疲惫的脸色,小声问。
“我没事。”苏夏摇摇头,看向床上依旧睡着的司徒悠,“他后半夜好像稳定一点了,但还是有点低烧。”
“我来换班,夏夏姐你去休息会儿吧!”林奈自告奋勇,“我给我哥煮点粥!生病了得吃点清淡的!”
苏夏确实有些撑不住了,便点了点头:“好,那你看一下,粥煮烂一点,他可能没什么胃口。”
林奈比了个“OK”的手势,溜去了厨房。
苏夏趴在床边,本想只是闭眼眯一会儿,但一夜未眠的疲惫袭来,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