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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偶（第1页）

“五年前如果我碰他我会直接晕过去，再醒过来身上像是被碾碎了。”牧决观说，“这次我没什么感觉啊。”

“其实可以算晕了两次了。”卫殊絜嘲讽，“第一次跑了两步大吼一嗓子就不行了。第二次睡了三天。”

牧决观憋得表情扭曲，嘴硬：“这回醒了以后没有那么疼啊。”

江入云悠悠然插嘴：“因为那不是你的痛觉，是他的。但和我上次来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啊，说到痛觉。”牧决观回忆起自己的最关心的话题了，他激愤不已，眼巴巴地看江入云，“既然没有那么疼了，这个共感，是可以去掉的吧。”

“共感？哦，你是说感官共享。”江入云露出思索的神情。

“我现在可以，隔空听到心跳声，这也太没有隐私了！”牧决观认真道。

“隐私？意思是不想这么亲密吗？我以为你们会很希望可以直接感知到对方的状态。”江入云诧异，“这样很便利啊。”

牧决观愣了一下，低头看趴在桌子上的卫殊絜，片刻后还是觉得不行：“我还是更信赖靠自己感知到的情绪，如果我们对于对方永远一望无余，那不会生出真正的信赖。”

卫殊絜抬眼看向他，轻声问：“信赖？”

江入云扶着下巴困惑：“因为太了解反而不容易相信对方吗？一般来说不都是越了解越信任么……”

牧决观点头：“了解确实是信任的前提，但不是这种了解，这样会让我对于卫殊絜的判断变成一种直觉一类的下意识，我认为他现在是放松的、我认为他现在是喜悦的。长此以往我会失去探索欲，比起他的状态，我更想知道他因为什么而放松，又因为什么喜悦，我更想知道原因。”

“如果我知道他的情绪还要剖析他的缘由，他会很不安，会抵触，会审视我的用意。”

“共感这种状态的共享反而会隔断信任，比如我提出我不想继续待在玉清峰上年复一年等他回来，我在他身上感知到了诧异、不满和浓重的敌意。”

“那时我想解释我的观点，而他一早便因为我情绪的急切将我推开了。我那时候才意识到，他不信任我，即便我们非常了解彼此了。”

卫殊絜坐直身体，有点生气地抵触道：“难道是我的错，你敢说你信任我吗？”

“我同样不够信任你。”牧决观坦然道，他安抚地对着炸毛的卫殊絜笑起来，“你在我的认知里很长时间都是不稳定不理智不清醒的状态，哈哈别生气，你现在又不那样了，我自觉足够了解那样的你，我绝不会相信那样的你。”

江入云沉思着，露出一丝恍然：“难道不了解反而会产生信任吗？”

“信任不是因为不了解产生的，是因为适度隐瞒。一条彼此都舒服安心的模糊带。”牧决观温和地说，用手比划了一条河流，“全然透明无法产生安全感，自知毫无保留更会让人下意识出现不安，这样反而会产生信任障碍。我更希望你用你的心判断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不是通过我的情绪我的心率一次次猜测我有没有说谎，有没有哄骗你，究竟值不值得信任。毕竟一次次去读那些情绪反而意味着不信任。”

“有趣的看法。”江入云点头，“你的意思是信息冗杂反而影响判断。”

“差不多，我不需要另辟蹊径地用这种手段来确认信任，我可以因为言行举止有自己的判断，而非作弊把答案递到我眼前，拿着答案发现考卷在敌视我，因为我把他拆分得过于细致了。”

“你确实不是卫殊絜，他想不出来这么奇怪的比喻。”江入云哈哈笑起来。

卫殊絜又趴回去，拖长声音道：“我也不喜欢这个，为什么我们两个一直不对等，我现在就感知不到他的心跳声。”

“他是因为信息不对等才不安。”牧决观笑着指指卫殊絜，“我们都苦共感旧矣，前辈问这么多应该是可以取消吧。”

江入云：“当然可以，不如说感官共享其实是我当时特意加的，担心两个卫殊絜会闹矛盾，想着加个共享就还是同一个人……才这样的。”

牧决观赞同：“以他的脾气确实会自己和自己闹矛盾。”

“我还在听呢——”卫殊絜不满。

江入云说他这次急匆匆赶来确实是有正事，随身没有带解除感官共享的道具，还说有直接暴力剔除和温和转化两种方式。

卫殊絜问暴力能有多暴力，江入云笑眯眯地说把他们两个扔到炉中稍加炼制。牧决观等着他说是开玩笑的，结果没有。遂惊恐地用视线在卫殊絜和江入云之间徘徊。

卫殊絜不解地看他一眼，自以为了解了他惊恐眼神的含义，又问江入云温和的呢？

江入云说炼些丹吧，他回去试试。

牧决观愈发惊恐：“为什么这么不确定。”

江入云奇怪地看向他，片刻理解过来：“炼人和炼丹不是同一种炉。”

这个解释更可怕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