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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长安双星初现（第1页）

长安的夜，是流动的盛宴。东市虽不及西市胡风浓烈，却更显中原腹地的繁华底蕴。灯火如昼，酒楼茶肆旌旗招展，丝竹管弦之声从高门大院中隐隐飘出，夹杂着文士吟咏、商贾议价的喧嚷。空气中浮动着酒香、墨香，还有女子环佩叮当的细微声响。

林序一身胡商装扮，却并未混迹于西市那般喧嚣的货殖之地，而是出现在东市一家颇为雅致的书肆兼茶楼——“墨韵轩”内。这里多是些文人墨客、清谈之士，氛围相对安静。他选了个靠窗不易被注意的位置，点了一壶清茶，看似随意地翻阅着一卷时人诗集，耳朵却如同最精密的接收器，捕捉着周遭一切的交谈。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零星的信息碎片拼接：某位官员的升迁贬谪，朝中关于边镇节度使权限的争议，乃至一些看似无心的诗词唱和中隐含的讽喻。他从不说多余的话，偶尔有文人搭讪，论及诗词典故或西域风物，他也能用精炼而准确的言辞应对，既不失礼，又不过多暴露，其博闻强识与冷静气度，反倒让几个本想考校“胡商”的文士心生敬意，不知不觉间透露了不少朝野传闻。

“……听闻张守珪将军近日又将献捷，幽州边镇，确是稳如泰山。”

“稳？只怕是尾大不掉！府兵制日渐弛坏，边将坐拥重兵，非国家之福啊……”

“慎言！如今圣心宽仁，四海升平，岂可妄议边事？”

“升平？呵呵，只怕是有人不愿见这升平太久……”

林序端起茶杯，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张守珪，开元名将，现任幽州节度使，正是历史上安禄山的义父和提拔者之一。话题隐隐指向边将权重，这与他们之前分析的“撬动安史之乱伏笔”的方向吻合。蛊惑边将，从内部瓦解盛唐根基，确实是高效而隐蔽的手段。

与此同时，东市另一端的曲江池畔，又是另一番景象。虽已入夜，但沿岸灯火通明，游人如织。画舫游船点缀在波光粼粼的池面上，笙歌笑语不断。更有许多杂耍艺人、卖小吃货郎聚集，形成一片热闹的市井之地。

沈酌便游弋于此。他一身游侠打扮，腰间悬着那柄未开刃的横刀，步伐看似闲散，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人群。他在一个卖胡饼的摊子前停下，抛给摊主几枚开元通宝，接过热腾腾的胡饼，顺势便与旁边几个看着像江湖客的汉子搭上了话。

“兄台，听口音是幽燕来的？那边近来可还安稳？”沈酌咬了口胡饼，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闲聊。

那汉子瞥了他一眼，见沈酌气度不凡，不像寻常百姓，便粗声道：“安稳？嘿，张节度使治下，自然是安稳的。就是近来征发徭役修葺城防多了些，说是要防北边那些鞑子。”

“修葺城防是好事啊。”沈酌附和道，状若无意地追问，“不过，听说朝廷对边镇用度卡得紧，张将军哪来那么多钱粮同时养兵又修城？”

那汉子压低了声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来了位了不得的‘先生’，有点石成金的本事，给张将军献了不少妙策，钱粮自然就不愁了。连带着咱们这些在将军麾下混饭吃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点石成金的先生？沈酌心中冷笑，怕是“点”的是不该动的历史进程吧。他又旁敲侧击了几句，大致摸清了这位“先生”颇得张守珪信任，且近日常有神秘人物出入节度使在长安的宅邸。

就在这时，沈酌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人群中的林序。林序似乎刚从“墨韵轩”出来，正沿着曲江池岸缓步而行，与一个抱着琵琶的歌妓擦肩而过。就在交错的一瞬间，林序的手指极快地在歌妓的琵琶箱上某处轻轻叩击了三下，一个细微的、看似无意的动作。

沈酌立刻会意。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之一，表示“有重要发现，需交换信息，地点：前方第三座石桥”。

沈酌三两口吃完胡饼，对那汉子拱了拱手：“多谢兄台，某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便混入人流，不紧不慢地朝着第三座石桥的方向走去。

林序先一步到达石桥。桥上行人不算多，他凭栏而立，望着桥下倒映着灯火的曲江水，仿佛在欣赏夜景。片刻后，沈酌也溜达着上了桥，很自然地站到林序身边不远处，也望向水面。

“目标锁定，张守珪。其背后有一神秘‘先生’，擅敛财聚资，深得信任。”沈酌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清晰地传入林序耳中。他同时简单描述了从江湖客那里听来的信息。

林序目光依旧看着水面，嘴唇微动：“朝中已有对边将坐大的非议。张守珪近期或将有‘献捷’之举，可能是那‘先生’为其造势，意在进一步巩固权力，甚至……挑起事端。”他将文人清谈中捕捉到的信息精炼传达。

两人信息一综合，目标清晰起来：穿越者伪装成的“先生”，正利用张守珪这个关键人物，一方面在经济和军事上增强其势力，另一方面可能在策划某种“献捷”或事件，来加剧中央与边镇的矛盾，为未来的叛乱铺路。

“需要更接近核心。”林序低语。

“张守珪在长安的宅邸守卫森严，硬闯不易。”沈酌道，“那‘先生’行踪诡秘，很少公开露面。”

就在这时，林序注意到一队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仆人提着灯笼，簇拥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桥下经过，方向是皇城。马车帘幕低垂，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仆从的服色和马车规制，显示其与皇室或顶级权贵有关。同时，他听到桥上两个看似小吏模样的人低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