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
陈除声音戛然而止,陈免仿佛在说今天吃了牛排一样平淡开口。
“每个月都需要鬼门关走一遭也好,一周一次生死逃亡也好,我陪你,其他人不需要。你不肯说怎么让我一起我就让人去查,但是这样我会知道多少不该知道的事我就不能保证了。不,反正都要陪你,乱七八糟的事我早晚都要知道,还不如一起让手下人查全乎了。什么眼神,觉得我查不到?”
陈免笑了一下,只是眼睛里压根不存在。
“你可以等着看。”
陈除大脑一片空白,连怎么下的车回的房间都不知道,陈岁在客厅叽叽喳喳和小姐妹打电话,空调将室内维持到人体舒适温度,陈除却如坠冰窟。
尤其是第二天他被阿姨告知不能出家门后。直到此时此刻,陈除才意识到陈免来真的,哥哥软禁了他。
“你听话就什么事都没有,别让我觉得只有把你关地下室断网才能让你安分,我们不会闹到那一步的,对不对?”
陈岁在后车座呼呼大睡,陈免连着蓝牙,对陈除说得上温柔,陈除却只觉得讽刺。
他一直以来那么信任的哥哥,居然给他安装了定位器,虽然从事实来看陈免很少看,不然早就该对他产生怀疑然后来抓他了,但这就是根忽略不了的刺,而且隐隐作痛。陈免也没有一点掩饰的意思,暴露出极端的掌控欲后就把话撂这了。
想继续当特员,没门。
“别忘了,你还没成年,我有权利管教你,并可以代你同意为你办理一切手续,当然,那时候就闹的很难看了。你也不用想着让爸妈来做好人,他们一向依我的注意你清楚,放弃个身份就能和和气气的事,别再把他们扯下水了,尤其妈还没好全呢。”
陈免知道陈除看不见,但还是点点脑袋,陈除沉默坐在床上,手机就那么放在一边。
陈除知道陈免说的都是真的,他要是咬死不松口,爸妈就算再不解也会依他,因为他和妹妹都是陈免带大的。
因为陈免是陈父陈母带大的,所以陈免一向顺着爸妈,所以亲手带大弟弟妹妹的陈免对两个小家伙拥有绝对的管教权——只要陈免不上手两口子就不会管,而陈免一向动嘴不动手,且足够可靠——后来妈妈重病,陈免出国前亲自辅导两个小家伙作业,出国后顶着时差打视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惑,爸妈愧疚于自己失职的同时也让陈免拥有了更多权力,直至现在的说一不二。
爸妈是不可能站在他这边的。
陈除看着床头柜的合照:早已成熟的哥哥漫不尽心把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陈岁从陈免后面蹿出来朝他做鬼脸。
这是他带着妹妹出国找哥哥时被拍下的,对方是个有丰富街拍经验的摄影师,尽管照片的主人之一心不在焉,也许压根没听到他请求拍照的话语,但成片依旧精彩。
“我感觉他是个好哥哥。”摄影师笑着说道,对陈除眨眼调侃,“他是个十分富有魅力的男人,十分成熟且高知,还具有责任感,相信身为他的弟弟你非常幸福。”
“……谢谢,的确,但是他最近很忙。”
陈除看着照片有些失落。
最近哥哥真的很忙,有时候老师都联系不到他,招待他和妹妹也比较敷衍,尽管如此陈除也能感受到哥哥对他们的爱,只是还是忍不住失落,曾经他们几乎可以霸占哥哥全部的注意力和时间。而这种忽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陈除记不清了,好像是哥哥出国的第二个年头,从妹妹第一次没有打通哥哥电话开始。如果不是明显减少的通讯,陈除也不会带妹妹来找哥哥。就算再怎么知道哥哥因为学业而繁忙这件事是正常的,也忍不住给哥哥的缺席找其它理由,比如生病了。他们回国没两天后哥哥也的确病了,直接办了两年的休学,在朋友家的疗养院里静养,那段时间交流就更少了。
摄影师拍拍陈除肩,说他就是想的太多。
“对于来这个国家深研的学生来说,十通电话接你一通就代表他真的很重视你,何况你打过去的十通电话他接了五个,嘿,这足够让人羡慕了!要知道我的哥哥慕名来此学习后直接失踪了,我好不容易堵住他一次,他还让我滚,这可太伤我的心了。但是我原谅他,因为他学习的专业真的很难,书本上该死的知识我一句话都看不懂。”
“哦哦,我说这些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觉得你哥哥是一个很负责很爱你的人。不管他做什么,我相信都是为你好,你可以放心、大胆的相信他,哪怕有些要求在你看来十分古怪甚至难以接受。小伙子,长者的经验是真的很重要的,我就后悔没多从我哥哥嘴里榨出来几句大道理,我始终坚信我之所以被那个迷人的小妖精骗光了积蓄是因为他不肯提醒我要小心狐狸精的手段,他真是太不合格了,我要恨死他了。”
摄影师一会儿说他爱死他哥哥了,一会又说恨死了他都怪他,但是陈除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这是在炫耀。
是了,他的确可以炫耀,因为他有一个好哥哥,但是他无需羡慕,因为他的哥哥也很好,也很爱他。
陈除拿起相框,用指腹擦了擦,神情有些落寞。
“哥哥,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所做的一切也都如他所说的,是为我好吗?”
声音消散在房间里,陈除迷茫着,彷徨着,完全没有听见电话铃声,叔评两个字不停跳跃,仿佛应召着对方的焦急,直到手机没电熄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窗外阳光正好,陈除慢慢就闭上了眼,沉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