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顿时爆发出善意的哄笑。玲王趁势挣脱了利亚姆的钳制,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变化的缘故,队内曾经若有若无的隔阂正在胜利的高热中消融。
这难道是专属于他的故事吗?
仿佛置身于精心谱写的征服序曲之中。一场又一场的比赛,一个又一个进球和助攻,所有的所有都来得那么顺理成章。年轻的御影玲王不断证明自己的价值,用最短的时间积累了梯队内无人能忽视的自信与声望。抛开俱乐部的立场不谈,那对球员个人而言是比三连胜更重要的东西。
本地的纸媒开始用科尔尼的日本蓝宝石形容他。没人在意他其实最喜欢金色,好吧,该死的蓝色监狱,余毒未消。玲王暗自盘算着下次采访一定要专门解释这一点。
塞缪尔的电话也变得繁忙起来,除了汇报这些积极的舆论,更多的是开始评估一些若有若无的来自其他俱乐部的试探。当然,他总是会被玲王一句“塞缪尔,专注当下”给堵回去。
“真希望我也能有一天富有到嫌钱多。”塞缪尔叹气,玲王瞪他一眼,说这么想去的话那你替我去法国好了。
科尔尼基地从不压抑球员的个性,但听从教练的安排行事总是必需的。
尽管御影玲王如此享受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眩晕,他却比谁都要更清楚这一切只是开始。穿过喧闹的人群,他偶尔也想透口气。期望和压力总是相伴而生,既然自己已经走入了阿森纳的游戏,就不可避免地要遵守规则。
十二月,北伦敦一个难得的晴朗冬日,阳光苍白而慷慨地铺满摄政公园的步道。玲王拒绝了室友一起出门的邀请,穿着运动服进行着例行的假日加练。他沿着湖边慢跑,水面上倒映着的枯枝与飞鸟,连同天空中的云絮被搅动成一片晃动的破碎银光。当肺叶开始感到灼痛,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时,他放缓脚步,最终瘫坐在一张临湖的长椅上。
老旧的长椅发出吱呀的声响,真希望椅背上没有风干的鸟屎,出门在外他很在意形象。
摘掉耳机,世界瞬间被鸟鸣和远处孩子的嬉笑声填满。汗水冷却带来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
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飘散。
利亚姆已经去U21预备队报到多日,随队比赛的首战似乎状态不佳,被早早换下。看来预备队还是没那么好混的。塞缪尔则像每天都会落在窗台边上衔来点稀奇古怪小玩意儿的野鸟,世界上还有这么闲的大忙人?国家队,国家队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消息,最近也没有回日本的打算。和妈妈有通过电话,爸爸没有打来。
……
各种念头像纠缠的毛线团。他闭上眼仰起头,让阳光透过眼皮映出一片血红。
就在这时,身旁的长椅传来轻微的重量压迫声。是有人坐下了。
玲王下意识地蹙眉,略带不悦地睁开眼,望向那个打扰了他私人空间的不速之客——
下一秒,他瞳孔骤缩,身体瞬间绷直。
阿尔塞纳·温格就坐在他身边,今天倒是没有穿他的西装,颇为低调。他穿着一件深色的羊毛大衣,脖子上随意搭着一条灰色围巾,鼻梁上架着那副熟悉的眼镜。他手里甚至拿着一份折叠起来的《金融时报》,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在公园里享受闲暇时光的温和长者。
“教、教授?”玲王的声音因为惊讶和刚刚的剧烈运动而有些干涩。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站起来。
温格拍拍他的肩膀,没用什么力气,却成功地制止了他想站起来的举动。“放松点,Reo。今天是休息日。”他的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很美的下午,不是吗?适合思考,也适合放空。”
天啊,他是怎么发现我的?或者说到底要多巧合才能被我遇上此刻最想见面聊天的人呢?御影玲王的心里冒出无数个问号泡泡。
“……是的,先生。很适合放空。”玲王顺着温格的话回应,身体依旧有些僵硬,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他刚才瘫坐喘气的样子没被看见吧?头发是不是被汗水弄得乱糟糟的?
温格仿佛能看穿他此刻的窘迫,轻声笑了笑,目光依旧停留在湖面上:“有时候,最好的训练就是像这样。停下来,让大脑和身体一样得到喘息。”
他顿了顿,终于将目光转向玲王:“我猜你现在脑子里想的,恐怕不止是眼前的风景。”
玲王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倾吐出来。似乎在教授面前,任何伪装都是徒劳的。
“我……在想U21的事情,先生。”他坦诚道,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长椅上有些剥落的漆皮,“最近他们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有关注。”玲王没有提及自己想要尽快发展的愿望,但那未竟之语似乎也被温格全盘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