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是不是在林天泽面前,我刻意塑造了一个非常内敛的形象的缘故。
抑或是当时我那一摔窗板,给他吓破了胆子,又或者单纯只是我的眼神太凶。尽管他一副我神魂颠倒的模样,却从来不敢随意上手。
徐知微怎的那么没用,被这样一个给男人堵在巷子口,还偏偏堵在我的窗外,一点办法也无?
何况她的力气还那样大,要是真与这个瘦猴动手,指不定谁输谁赢。
我想她大抵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指明了要炫耀自己的厉害,那我当真是瞧不起她。
其实我最讨厌两个女人争抢一个男人的戏码,男人有什么好的,值得我把全部身心放他身上。他们恋爱,是要做我的奴隶主,收我做内宅的奴隶,方便他们外出潇洒。
他们有好几个太太在争宠,又要逛花楼,对着外头的人叹气,我家那个黄脸婆啊。
所以我更讨厌徐知微了,她真是个狐媚子,一看见男人就软了腰,没了骨头,还在跟我讨论女性力量。
明明她的力量全使在我身上了。
至于林天泽,对我来说就是囊中之物。我心里晓得距离他表白,恐怕只差一个时机了。
这个时机不止由他来掌控,也要看我何时演出一副陶醉姿态,让他心中有底气发起冲锋。
我对林天泽没有好感,所幸还有雅秋。对这所谓的恋爱的感觉,我全都有样学样,然后加上一些自己的领会。
然而我依旧竭力避免与他接触,这时那含蓄冷艳的印象又发挥了作用,让他笑吟吟地全盘接纳了。
大概在他心中,只要等结了婚,一切就会好了。
至于我呢,我想等我结了婚,大抵也就好了。
我由衷期望徐知微快些回来。
是她害我残废、只能觍着脸相看这样的男人的,她难道还真好意思让我嫁么!
我们又画了一会画,然后歇息。雅秋拿出罗家明的课本来,一点点地教我。
我虽不怎么识字,但是跟画技有关的字,我多少总认得一些。是徐知微把那本旧绘画书一字一句念给我,解释给我的缘故。
因而我学的很快,我早就说了,我又不笨,只是不得向上进的法门,又因为腿伤把自己给关在家里。
我之所以如此自信,自然不是因为狂妄自大。我蜗居在家中的那段时间里,徐知微就总这样说。
期间薛追也来了一次,他是社长,要维护人数稳定:“怎么没有瞧见知微,她不舒服么?”
我有意败坏徐知微在他面前的形象,只摇了摇头:“不知道,大抵是她不愿意来吧。”
薛追笑吟吟地摇了摇头,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随后又问起我的近况。我非常自然地回答了。
集体活动的时候,因为好奇而与我闲聊的学生很多,我已经锻炼出一套非常熟人的话术,而且绝不会再因此露怯。
后来聊到我的伤处,薛追安慰我说:“听闻在茶花之中,有一独特的名贵品种,白瓣中掺杂一点红丝,叫‘抓破美人脸’。你虽然带伤,品性却因此而更为坚韧可贵。”
他说这话时语气和蔼,很是认真,旁边的三人也因此微微动容,向我投来分外敬佩的目光。
可我总感觉他这称赞中没有带什么好,难道我还要感谢这残疾不成?
那是我自己争气,硬生生地挺过来了。没有死在病床上,也没有被挫折彻底打倒,选择自裁。
但我仍然是笑:“你说的实在是太好了。”
我一边说,一边想,待日头再晚些,我要推托说拄着拐不方便,尽早离去。徐知微的娘亲,不晓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