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比□□伤痛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洛伦持续昏迷的现状,以及朱世倾在那场刺杀中诡异的冷静,和他那句意有所指的话——“你不该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也不该……坐拥你守不住的东西。”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我的心里。
我几乎可以肯定,朱世倾与这场刺杀脱不了干系。
那“不该招惹的人”是谁?是严司辰吗?还是……我自己?
而“守不住的东西”,指的又是洛伦的王位,还是……我凌沐祈?
就在我心乱如麻,守在洛伦病榻前暗自神伤时,侍卫通报,棍国国王朱世倾与严国国王严司辰,竟先后抵达洛宫,请求探视。
这个消息让我十分意外。
朱世倾来,或许是为了掩饰,或者打探情况?
那严司辰呢?他与洛伦关系势同水火,此刻前来,是猫哭耗子,还是另有所图?
首先被引入临时病房偏厅的是朱世倾。
他依旧穿着那日“碎星渊”时的服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重与关切,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尤其是在看到我手臂上厚厚的绷带时,那焦灼几乎要溢出来。
“沐祈……你的伤……怎么样了?”朱世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他走上前,似乎想查看我的伤势,却又碍于身份和场合,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疏离地看着他,语气淡漠:“多谢棍帝陛下关心,一点小伤,无碍。”
我刻意忽略了洛伦的伤势,将话题引向自己,意在观察他的反应。
朱世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对我的疏离和只关心自己伤势的态度感到不适,但他很快掩饰过去,叹了口气:“洛伦陛下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当日……情况危急,朕也未能及时……”
他试图解释,但话语在我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注视下,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陛下不必自责,刺客有备而来,手段狠辣,非寻常护卫所能抵挡。”我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针,“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与洛伦陛下有如此深仇大恨,竟要置他于死地?”
朱世倾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我的直视,含糊道:“此事……朕已命人严查,定会给洛国一个交代。”
他不敢再多待,生怕在我清澈的目光下露出更多破绽,又嘱咐了几句“安心养伤”之类的话,便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
朱世倾刚走不久,严司辰便到了。
与朱世倾刻意表现的沉重不同,严司辰依旧是那副万年冰山的模样,只是周身的气压比平日更低,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进入偏厅,视线落在我手臂的绷带上时,骤然缩紧,冰层之下仿佛有烈焰一闪而逝。
他步履沉稳地走到我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极具压迫感地凝视着我手臂上的伤,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有审视,有怒意,还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近乎心疼的愠怒?
“司辰陛下。”我率先打破沉默,微微躬身行礼。
严司辰这才将目光从我的伤口移到我的脸上,声音冰冷,却带着一种奇怪的紧绷:“伤势如何?”
“回陛下,已无大碍,劳您挂心。”我垂眸答道。
“嗯。”严司辰应了一声,目光再次扫过昏迷的洛伦,语气听不出情绪,“看来,他树敌不少。”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或许吧。只是连累陛下受惊了。”
我故意将“受惊”二字咬得稍重。
严司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他没有再接话,只是停留了片刻,留下几句冷硬的“保重”之类的话,便也转身离开了。
两位君王的探视,都显得匆忙而诡异。
他们看似关心伤势,但我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真正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我身上,尤其是我受伤这件事,似乎比洛伦的生死更让他们在意。
这种反常,让我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由于伤势和需要照顾洛伦,我被暂时安置在洛天殿附近一处僻静的宫殿休养。
这夜,我因伤口疼痛和心事重重,难以入眠,便披衣起身,想到院中透透气。
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中。
我刚走到一丛茂密的、散发着幽香的星夜紫罗兰旁,便隐约听到花丛另一侧的凉亭里,传来两个压低了嗓音、却异常熟悉的对话声。
是朱世倾和严司辰!他们怎么会深夜在此碰面?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隐匿在花丛的阴影里,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