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不是一个人。
我们有朱世倾的智谋,有怀恩的勇武,有叶雅的细心,还有我的……严谨。
我们是一个团队。
接下来的路程,我们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为规避漫长航行中的疲劳陷阱,朱世倾与怀恩严格遵循着一套近乎偏执的轮值铁律——每过一轮星历标准时,驾驶舱的主控权便会在两人之间无声交接。
而我与叶雅,因尚未取得那本被永昼星七国联盟奉为圭臬的飞船驾照,只能屈居观测席,化作两枚安静的人形挂件。
舷窗外,璀璨的星云如打翻的调色盘,拖着幽蓝色尾焰的流萤群掠过船身,活像天地间最奢侈的走马灯——只可惜,我们只能看,不能摸。
飞船,由怀恩主要负责驾驶。
行程路线也变得更加飘忽不定,经常绕路,或者在野外露宿,尽量避免在固定地点长时间停留。
即便如此,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并未完全消失。
偶尔,怀恩会敏锐地发现一些不起眼的跟踪痕迹,或者朱世倾会察觉到某些不自然的能量波动。
我们就像在雷区中穿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越往南行,地貌开始发生显著的变化。
葱郁的植被逐渐被耐寒的苔原和裸露的岩石所取代,气温也越来越低。
天空中开始出现绚烂的、如同极光般流动的能量光带,那是永昼星南部特有的磁场现象。
根据星语婆婆信中的提示和朱世倾搜集到的古老地图,我们终于抵达了南疆的外围区域。
这里,仿佛是世界尽头。
放眼望去,是一片无垠的冰原,狂风卷着雪粒,如同刀子般刮过。
巨大的冰川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大地之上。
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被冰雪覆盖的黑色山峦,如同直插天际的利剑。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大而混乱的能量场。
指南针在这里完全失灵,电子设备受到严重干扰,屏幕闪烁不定,信号时断时续。
就连我们体内的能量运转,也感到了一丝滞涩。
“这就是南疆的天然屏障,”朱世倾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神色凝重,“不仅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有这混乱的能量场和强大的天然结界。据说,这里曾经是上古时代某个强大文明留下的遗迹,或者是某种未知宇宙能量汇聚点。没有正确的引导,外人根本无法深入,甚至会迷失在其中,最终力竭而亡。”
他拿出星语婆婆的信,又对照着那张古老得几乎要碎掉的地图(上面用特殊的能量墨水标注着一些模糊的路径和符号),仔细辨认着方向。
“信上说,‘心诚则灵,机缘自至’。苏曼前辈的隐居地,应该就在这片区域的核心某处。我们需要找到能量场相对稳定的‘路径’。”
寻找“路径”的过程异常艰难。
我们驾驶着飞船,在冰原和冰川间缓慢穿行,不断试探,不断修正方向。
狂暴的风雪多次淹没了来路,能见度极低。
有几次,我们差点驶入深不见底的冰裂缝,或者撞上突然移动的冰丘。
更糟糕的是,在一次试图穿越一条看似平坦的冰河谷时,我们的飞船猛地一震,掉进了一个被薄冰覆盖的软泥坑里,无论怀恩如何加大马力,车轮只是空转,越陷越深。
“不行!底盘卡住了!”怀恩跳下飞船检查后,脸色难看地说道。
我们试图用工具挖掘,但冰层坚硬,下方的泥浆又粘又滑,效率极低。
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根细针,穿透我们厚厚的防护服,带走体温。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我们焦头烂额地试图拯救越野车时,怀恩突然猛地抬起头,望向远处的一个冰丘,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陛下,这风雪太大了!等飞船挖出来后,咱们就先撤吧,再耗下去怕是要把命搭在这儿!”怀恩顶着满头霜雪,艰难地走到朱世倾和我们面前,声音在呼啸的寒风中时断时续,“等天气转好再来也不迟,不急在这一时啊!”
“这……”朱世倾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被冻得通红的脸上,“沐祈……你觉得呢?”
“我……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打断了我未出口的话,冷意直透骨髓,我忍不住带着哭腔嘟囔:“呜……好冷啊……猪、猪猪棍……你抱我一会儿好不好……”
“猪……猪猪棍……?”朱世倾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可爱称呼击中,露在防风面罩外的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没事吧……抖得这么厉害……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