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祈!”
朦胧间,刺目的白光撕裂了意识的黑暗。
我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刻入骨髓的俊朗面容——朱世倾。
他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下颌滴落,打在我手背上,冰冷刺骨。
可那双眼睛,却燃烧着足以融化冰海的焦灼与狂喜。
“你醒了!”
他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石磨砺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骨头捏碎。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决绝的一跃、那冰冷的"是"字、那当众的羞辱……还有,那海底深处,带着咸涩海水与毁天灭地爱意的吻。
我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沐祈!”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
只见安惟夏一身粉色礼服早已湿透黏在身上,她踉跄地扑到我床边,两眼婆娑,妆都哭花了,“我的宝贝,你可算醒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跳下去的时候,我心脏都要停了!”
她颤抖的手轻抚上我冰凉的脸颊,那温度让我意识到——我还活着。
“这是……哪里?”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棍宫偏殿——蝴蝶殿。”
朱世倾低声道,目光一刻也未曾从我脸上移开,“我们被海浪冲到了东海岸,怀恩带人把我们捞上来的。”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你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
足够发生多少事?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安惟夏按住:“别动!御医说你受了惊吓,又呛了水,需要静养。”
她吸了吸鼻子,“你这个疯子……怎么能从天际殿往下跳!那可是万丈高空!要不是下面是海……”
她没说完,但我们都清楚。
天际殿悬浮于永昼星大气层边缘,若非下方恰好是深不见底的无尽海,此刻我们早已粉身碎骨。
可即便如此,从那样的高度坠入水面,冲击力也足以让普通人内脏碎裂。
“女娲娘娘的转世之身,果然非同凡响。”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我这才发现,御医令正恭敬地垂首站在一旁,“娘娘体内的神力在坠落的瞬间自行护住了心脉,否则……”
他没说下去,但殿内凝重的气氛足以说明一切。
朱世倾的脸色更白了。
他当然知道,我能活下来,靠的不是什么神力护体——那所谓“女娲转世”的身份,我自己都未曾真正相信过。
我只是一个来自异星球的普通女子,会痛、会绝望、会心碎。
我能活下来,不过是因为……运气。
朱世倾慌忙的俯下身,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声音低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对不起……对不起……沐祈,是我害了你。”
我闭上眼,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
那海底的吻,那一句“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此刻还回荡在耳畔。
可婚礼上的羞辱,同样真实得血淋淋。
我该信哪一面?
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别想了。”他仿佛看穿了我的挣扎,声音里带着哀求,“求你,别想了。给我时间,我会解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