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川抵住额头勉强包容下松田堪称刺头的行为,只是咬牙切齿地警告道:“松田君,我们是警察,要注意自己的用语。以及下次请不要随意打断别人说话。”说着他有些头疼地扫视过爆处组的所有在场成员。
由于几位有资历的前辈此刻还在拆除国立美术馆中针对世界名画巡展的袭击炸弹,当前留给细川英纪可供调遣的人手大多是几乎从未独立进行过拆弹作业的新人。原本他打算由这批新人中才能最为出众的萩原和松田分别带队前往两处现场,然而现在松田右手受伤,显然不可能继续执行任务。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松田熟悉的抢白再次让他眉心一跳:“我觉得我这边可以交给宫崎,他的能力没有问题。”
细川还没来得及追究松田的再次失礼已经开始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而结论也和松田给出的大体上一致。尽管并没有松田那种堪称天才程度的拆弹技术和在警校期间意外直面□□的相关经验,但宫崎的长处在于他本人相当优秀的电路基础与称得上审慎的个人性格。因此在当前所面对的□□大概率是水银炸弹的境况下,他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
细川英纪迅速做出决定:“萩原和宫崎,十五分钟后分别带队前往商业中心和浅井住宅公寓,随时保持联络,在保护好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拆除炸弹,以上!”
说完他又警告地瞥了眼松田——被目光无声攻击的犯罪嫌疑人相当无辜地抬起手为自己辩白:“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细川冷笑一声:“但是呢?”
“但是现在的话,我申请暂时和搜查一课的同僚一起外出搜查炸弹犯。”松田短促地笑了声,“多一个人确保我们两位王牌先生的安全,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细川像惯常那样深深皱起眉头,但他只匆匆看了松田一眼就只得再次接起重新振铃的座机电话。松田站起身也从爆处班成员全都走光的办公室打算离开,他在门口又再次回头看向细川询问:“头儿,那我真去了?”而细川只是有些疲惫地挥挥手赶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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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开车跟随着搜查一课的刑警,然而在抵达布控现场之前他就和两位刑警提前分开,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分道扬镳。
他一面观察街道的路况一面分辨来自望月的场外提示:
“快到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些孩子这次围猎的范围真是相当准确。”
松田面不改色地纠正:“那叫抓捕,望月姐。”
望月顿了一下,跳过了这个话题:“大概在你东北方向2200米左右的位置,还在向南移动,他们两个都在车上。”沉默了片刻祂接着告知已知信息,“如果你想要他们两个活着,那就再快一点到下一个路口,然后在那里停车。那两个家伙里有一个人会在以为炸弹依旧没能解除而试图给警方通风报信的时候出意外死掉。喏,就是前面路边的那个公话亭。”
望月再次停顿下来,就像是一边思考一边试图组织语言那样慢慢吐出词句:“我不明白,阵平,上次被萩原那孩子逮住以前遇到这两个人类的那一次,你为什么要拒绝切断他们的因果线呢?让他们在安装炸弹的时候被炸上天,想要用炸弹剥夺别的生命的坏孩子被自己安装的炸弹剥夺生命,这应该是正确的。”
松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咬牙踩下油门向已知方向急速驶去。
直到他的车在道路尽头的路口附近缓缓滑行并且停下来,松田降下半拉车窗,将胳膊肘架在车窗上倚靠在车窗边,沉默着思考了很久。就在望月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轻声回答了那个问题:“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们并没有犯罪。即便我所施加给他们的惩罚只会在犯罪以后到达,可是面对此刻仍旧无辜的人,我还没有审判他们的资格。”
“可是这有什么区别?”望月的声音难得有些迷茫。
“区别就是,有资格在超越时间的维度上审判别的个体的存在,绝对不是人类。”
“……而你仍坚定自己属于人类的族类。”
他短促地笑起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就在这时,一辆灰色的轿车从路口的另一边驶来,随即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从车上跌跌撞撞地跑向了路边的电话亭。
“来了!”望月突然提高了语调。
松田暗中回了一句“我知道”就不动声色地从驾驶座下了车,装作一边在电话里辱骂不存在的上司一边目不斜视地大步途径那俩灰色轿车,表现得就像个遭到职场霸凌的经典社畜那样。
望月小声嘀咕:“细川那孩子大概会哭的吧?而且你看起来更像是霸凌别人然后被警告的类型……”
松田:“……”
前方不远处响起严厉呵斥声的同一时间,松田撑着护栏飞身翻出人行道,紧跟着从公话亭里逃出来匆忙冲向马路中间的人,在疾驰而来的车即将撞上那家伙的前一秒,干脆利落地拽住后领用力往后一甩。于是那个幸运又不幸、卑劣又高尚的炸弹犯就这样被丢进了身后紧追而来的警察堆里,等待着他的将是正确的审判而非荒谬的死亡。
然而危机还没解除。
另一个炸弹犯看到自己的同伙在那个黑衣男性的干涉下莫名其妙落入了警察手中,毫不犹豫驾驶着车辆朝那个人疾驰而去。只在一瞬间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发出碰撞人体的恐怖闷响,伴随着金属剐蹭与撕裂的声音,人群发出惊声尖叫。
在所有人都无法看到的纯白的隙间,少女的皮肤一寸寸皲裂,漆黑的污泥顺着纤细的缝隙逐渐溢出,在赤裸的脚边汇成一摊。神沉默抱着膝盖,在污泥里缓慢地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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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betinued。